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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侃侃伐吴兮(上)

晋世祖武皇帝咸宁五年(公元279年)

帝方与张华围棋,预表适至,华推枰(píng)敛手曰:“陛下圣武,国富兵强,吴主淫虐,诛杀贤能。当今讨之,可不劳而定,愿勿以为疑!”帝乃许之。以华为度支尚书,量计运漕。贾充、荀勖、冯固争之,帝大怒,充免冠谢罪。仆射山涛退而告人曰:“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今释吴为外惧,岂非算乎!”

中学学过一篇课文,是《诗经》里的:“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这节我们侃侃伐吴兮。

写到这里,想起了我高一的语文老师张良田。他是东北人,新中国成立前在国军里干过文员,新中国成立后被发配到吕梁,在贺昌中学当老师。记得受教于张老师时,他把“文革”前就保存的《中国古代活页文选》借给我看,让我对古文感到兴趣。张老师已经作古,学生谨以此书纪念他。

羊祜上疏请伐吴,他说:当时平蜀的时候,大家就都说吴国也快完了,可是说着说着十几年过去了,我等得花儿也谢了。羊祜死后,杜预代之。

杜预和另一位主张伐吴的大臣张华先后任“度支尚书”,“度支”就是花钱,“尚书”哥哥我在前面多次提到,就是皇帝身边信得过的人、掌实权的人。

杜预接替羊祜到了前线,也上疏主张伐吴。

益州刺史王濬也是主战派,他说:“十几年的实践证明,孙皓同学是一个优秀的卧底,他把能破坏的基本上破坏完了。如果我们再不行动,他死了吴国再换一个好皇帝,对我们晋军可是大大的不利。”王濬说:“臣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在蜀地造船也已经七年了,我的花儿也快谢了。”

严格地讲,当时晋国并没有主和派,这和宋代的情形大有不同,贾充等也绝不敢说要和吴国长期共存和平跨越新世纪。只是外交与内政息息相关,有真诚谋国的,也有借这些问题抱团结党取暖的。杜预后来在上疏中说:有的大臣是为反对而反对,是因为“计不出己,功不在身,各耻其前言之失而固守之也”。杜预不指名点出贾充等反对派的心理:前面说过吴国不可伐,以后就不好改口了。

司马炎为人做事,无可无不可,犹豫两端,连晚上找哪个女人睡觉都让拉车的喜羊羊决定。本来他有点憷大臣“普遍反对”,一听杜预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反对的未必有那么多。吴国这个桃子,差不多要烂得自己掉下来了,司马炎这才动手去摘。

司马炎任命贾充持节、假黄钺、为大都督,总领数路大军荡平东吴。贾充知道自己这回担任的是空头总司令,所以扭扭捏捏不想去,司马炎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亲自去?”吓得贾充赶紧免冠谢罪。后世多有批评说司马炎帅不得人,孙皓那边都投降了,贾充这边还上疏坚称“吴不可伐”,其实持“吴不可伐”意见的就有司马炎本人。从内心里,司马炎并不认为贾充是自己的对立面。

“遣镇军将军琅玡王伷出涂中,安东将军王浑出江西,建威将军王戎出武昌,平南将军胡奋出夏口,镇南大将军杜预出江陵,龙骧将军王濬、巴东监军鲁国唐彬下巴、蜀,东西凡二十余万。”将军们认为吴可伐,且让他们伐去,老贾持节总领全局,并不会影响战局。万一这一仗打输了,也省得大家吵吵闹闹追究责任,反正头面人物都参与了,集体决策、集体执行,谁都不要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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