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随着外婆走,一边听她唠叨。
“你妈啊,就是操心的命。我跟她说不用去了,她就是不听,说是不放心怕有个万一。你小妹那么小,懂什么带着她有什么关系!非要我跑这一趟,可怜我一把年纪了,走路腿脚都不方便还得专门跑着一趟。也不知道你外公怎么样了,老头子倔得很,跟你舅舅脾气又不对付,别再因为一点别的事情两个人干起来。你说,每年拜句芒都没有事,别说每年这都拜了几百上千年了都没有事,今年是怎么了?唉,世事真的要变了,听说东边洋鬼子都打来了,还杀人抢东西呢!想想真是吓人啊,没法过日子了……”
我听着外婆唠叨,跟着她一路快走,背上微微出汗,再看小妹直接都在外婆背上睡着了。
外婆家离我们家有十里路,一路上除了经过一片村庄外其余都是果园和农田。母亲在回家的路上摘一些水果和别人种的蔬菜,从来不白拿,每次都会在旁边放些钱。今天,我们谁都没有心情看农田里的菜,外婆走的飞快,我小跑跟上。天空中飞沙走石,不久之后又乌云密布开始电闪雷鸣。
一开始并没觉得怎么样,只是想着要下雨了。直到身旁的树瞬间倒下,我们明白这些闪电并非如雷雨天的闪电一般只是下雨而已。一开始以为是巧合,还暗自庆幸自己福大命大,直至那些闪电一个个跟着我们毫不手软,眼见一颗颗树在身边倒下,听着雷声和树木的倒塌声,雷电交加,摧枯拉朽,天昏地暗。我和外婆拼命狂奔,连思考都是多余。
没多久,雷声退去,我们总算松口气。
“遭雷劈了!”停下来第一反应。
“嗯!”我俯身大口吐着气,太惊悚,好几次命丧黄泉。起身抬头,我的嘴巴张着半天不语。
与此同时外婆也惊慌失措起来。“小秋呢?小秋呢?”
是的,我们的小秋不见了。她应该在我们逃命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在危急时刻出于本能总是先想到自己,小秋,应该就是在我们的恐惧与惊慌失措中被人趁机头走起。她年龄小,身量小,即使反抗也没有能力。
一时间,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外婆不顾雨后泥泞的路面,一屁股坐在泥淖里嚎啕大哭。四野空旷,了无人烟,鸟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雨淋得猝不及防楚楚可怜,呆呆立着不肯动弹。整个乡间,只听见外婆那撕心裂肺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