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当哥哥的有话想好好和你说说,你也别动气。”老大就差被三爷喷了一脸口水,可并没有生气,反倒是自顾自地叹息起来,“哥哥对你一直都是照顾有加,老四那伙人的怨气冲天,我怕有一天哥哥也压不住。”
“压不住得了,正好遂了我不再苟且于这山洞之间的心愿!”
三爷怒目而视,毫不畏惧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
“你……唉……”
老大摇了摇头,转身欲离去,行至门前却又回过身来,对三爷说道,“若是那本书编完了,你就将它交予我,我让你出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三爷并没有理会老大跑过来的橄榄枝,老大也自知无趣,离开了三爷居住的山洞。
借着微弱的烛光,三爷又抬头看起自己誊抄的诗文,低声沉吟着,情到深处,眼角竟不自觉地流下了两滴泪。
“悲夫!”
一声怒吼,将胸口沉积的郁气吐出后,三爷无奈地摇着头,吹灭了木桌上的蜡烛。
趁着所有人都睡着了,林天穆又转了一圈山洞,还是什么有用的物件都没发现,愈发地后悔当初没带着家伙进来,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眼见着竟然天已经亮了。
赶紧补一会儿眠,又被王小四给叫了起来。这王小四就是夜里和他在洞口闲谈的看门土匪,原是洞中兵马忙碌,老大要带着洞中的人手出去提前布置陷阱了,王小四害怕临时找藏身之所找不着,提前来叫林天穆,一会儿跟着一起去。
“用它蒙住脸,别到时候给人看到了长相。”
王小四地上一块黑色的麻布,林天穆握在手中,这黑麻布脏兮兮的,借着光还能看出些许污渍,将它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竟然泛出了一股酸味。
“别嫌弃,这是李头儿以前用的,那老家伙不听劝,一个人进山打猎,结果被老虎给斗杀了,洞里头缺东西,只能把他身上能用的都带回来了,这才有些脏。”王小四看林天穆一脸嫌弃的样子,赶紧说道,“干咱们这行的,不能让人看得真面目,出去干活儿,都得蒙面,眼下也只能委屈委屈你了。”
“山中有老虎?”林天穆有些惊讶,“难道这老虎下山觅食的时候你们不怕吗?”
“害,也是李头儿被杀了咱们才知晓山里头有猛虎,不过双拳还难敌四手呢,咱们十几个弟兄一齐把那老虎给杀了,也算是给李头儿报了仇,大哥身上那件虎皮袄子,就是咱兄弟几个扒下来的。”王小四笑道。
“嚯……”
林天穆摇了摇头,一个成年人赤手空拳和野生动物搏斗的极限恐怕就是花豹了,对付老虎这种大型猫科动物,顶级猎食者定然毫无胜算,可贵在人多,又会使兵器。抬手将那黑麻布蒙在脸上,双手在后脑勺上打了个结,林天穆跟在王小四身边,随着大哥的一声号令,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们挑了一块儿官道路比较狭长的山坳口进行埋伏,到了地方,一行人就兵分几路,按照分工开始布置,老大和老四的人分别上两边的山,采集大石块,寻找好的伏击位置;老五则是带着自己的手下当街开始挖坑布置,老六手下人少,但教程快,分散在四周望风,也挡着那些想要现在经过官道的人。
王小四是老四的人,林天穆自然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上了右边的山。但王小四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到处找石头,而是拉着林天穆,和大部队越走越远。
他心中还惦记着给林天穆找个好地方的事儿,走出去几百米,林天穆指了指一块巨石,王小四朝那儿一看,不禁喜出望外,绕着巨石转了好些圈,又伸手抱住巨石,使出蛮力想要抱起这块石头,努力了几回,才最终放弃。
“嘿这是个好地方,兄弟,你明儿个就在这儿躲着吧,这石头跟长在了地里面似的,我保证他们就算是十个人过来也抱不动。”王小四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胳膊,“你就在这儿观望观望吧,我得赶紧过去做事了,兄弟你记得别乱跑,待会儿回去要清点人数,要是和出发的时候人头数对不上,那咱们可就遭殃了,我干完活儿了,再来找你。”
“诶,谢谢兄弟!”
林天穆拘礼道,王小四瞧见四下无人,赶紧跑回四爷那头了,林天穆躲在巨石后头,确实将自己的身形给隐藏住了,这山上草木也渐渐地繁盛了起来,就算林天穆稍微露一些马脚,也绝不会有人发现。
但既然现在也不能离开,那不如看看他们的陷阱和伏击是准备怎么摆设,明天官军经过,林天穆是下定决心要救了,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议和的队伍没能顺利到达苍南,那安哥大军进犯,紧挨着苍南的朔州便岌岌可危了。
这左右山上,分别布下了石头阵,石头阵旁边留下了一人大小的空位,给匪徒中的弓箭手埋伏,而持刀的步战匪徒则是隐藏在后头的草木之中,只待冲锋的命令响起。
但匪徒们人数毕竟不占优势,为了能尽快削弱押送议和财宝官军的人头,老五带的人正在官道上加紧挖陷阱,陷阱底下再埋上尖木棍儿,第一波中陷阱的官军绝对没有再爬上来的可能,就算官军察觉了,再没有人前进,后头还有老六带着的人截断他们的后路。
大致记了一下这些布置,林天穆又混在人群中跟着回到了龙王洞里头,忙活了一天,大伙儿都累了,山洞中还有三爷的人准备好的吃食,一群人就坐在洞口外头,就地用餐了起来。
林天穆兀自回到了山洞之中,趁着洞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他静下心来思考事情。明天洞里面的人都在外面,正是救出监牢中那十二个人最好的时机,但这件事得先放在后头,官军那边他得先出去告知他们,让他们有个警醒才行,因此得快去快回。
可要如何才能创造出这个时间差来呢?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