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助理的工作，其实真的不轻松。
而叶导偏偏又是一个把片场精简最大化的导演。
除了必要的人员，其他的能删就删。
比如其他的剧组，一般的主角哪个不是带着助理、化妆师、造型师外加秘书经纪人大串哗啦啦地进剧组的。
但是叶导的片场，你多大的咖都不管，都只能带一个工作人员。
对接初期，这个条件已经设定，不许反悔。
而片场的工作人员更是身兼数职，比如副导演，兼职统筹工作；比如生活制片，每天只有规定的时间能进入会场；再比如这位灯光的大哥，还要兼职常务等等。
这就要求每一位参与到叶导拍摄现场的人都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
虽然累，但是却能让人成长极快。
林晏舒之前挂着这“代理制片”的牌子，在剧场内瞎逛，说白了其实也算是一个钦差的身份，大家多少还是要卖点面子。
但是如今，她是副导演助理的身份，这就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了，就算她是文屹新鲜出炉的女友，也不能幸免。
副导演高铭是和叶导合作许久的搭档，虽然已经适应了他的工作作风，但是每次拍完叶导的戏，他都会掉一堆头发——自己薅的。
如今来了个助理，叶导还特意嘱咐，尽管用。
他就再也不客气了。
林晏舒去到第一天，就被关在小房子里，把杂乱如麻的拍摄计划重新安排一次。
林晏舒看着那画画改改，有一些已经看不出原来字体的名字，不由地苦笑，在电脑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还有人习惯用手写表格来记录，想不乱都难。
也不知道这位高导演过去那半个月，是如何能做到不出乱子的。
林晏舒花了点时间，把拍摄计划重新规划了一遍，正想群发一份，这样大家就不用天天下班前追着高铭问：“明天有没有我的戏。”
不料高铭正好进来，看到了之后，拍着林晏舒的肩膀道：“我劝你不要。”
“为何？”
“因为导演要改剧本了，这三天拍的东西全部推翻不用。”
林晏舒如遭雷劈。
高铭一脸同情，递给她一叠密密麻麻的手写稿：“来，如果眼神好，先把这份新的分镜头剧本给我打一打。不急，不过要快。”
听说有一个专拍文艺片的导演，平日里剧本创作只有一两句话，全靠副导演在旁边揣摩，再解释给演员听。
而叶怀古却是一个与之完全不同的导演，他写的镜头十分细致，细致到一个眼神，一个脚步，都严格要求。
不过，那行文……
“高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晏舒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指着其中一句话问道。
高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反复读了几次，才道：“应该是微雨、西风、红唇微抿，脱下外袍。”
说完自己也不确定，只安慰道：“没关系，反正叶导最后还要讲戏，你就这样写。”
林晏舒终于明白平日里叶导总是花大力气给大家讲大段大段的戏是为何了，原来他过于丰富的内心世界，却不善于用言辞表达。
等把剧本弄好，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因为改剧本，大家早已经回去了，白日里热闹的剧场，安安静静的，只有保安处还有灯光晃动。
高铭看向专注地做最后检查的林晏舒，一时玩心大起，对林晏舒道：“晏晏，你听说过电影棚闹鬼事件吗？”
那声音阴恻恻的，在寂静的环境更是阴森。
林晏舒天生胆子小，硬着头皮道：“高，高老师，别开玩笑。”
高铭不知何时，已经翻起了白眼，肩膀一抽一抽地，正学着某部电影里知名鬼怪，向着林晏舒靠近。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恶趣味了。
林晏舒鄙视他。
但是，真的很恐怖。
她哇地一声大叫，破门而出。
刚好撞在了走到门前的文屹身上，想都没想，直接往他身上一跳，像只无尾熊一般黏在他身上，毛茸茸的小脑袋往文屹的脖子缩过去。
高铭只是开个小玩笑，没想到林晏舒反应这么大，想要制止她往外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追出去，就看见了这一幕。
文屹一脸尴尬，想把身上的林晏舒撕下来，又鉴于高铭和叶怀古都在场，自己不能太丢林晏舒的面子。
只能神出一只手，轻拍林晏舒的手臂：“晏晏，没事，高老师和你玩呢。”
林晏舒抬起脑袋，正好看到了文屹身后的叶怀古，憋着一脸古怪的笑容，还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十分尴尬地从文屹身上跳了下来，高铭忍得内伤，十分“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啊林小姐，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叶导打圆场：“我本来约了文总吃饭，听说你们还在加班，就来邀请你们一起去。”
“走吧，这个点正好赶上吃宵夜。”
林晏舒上了文屹的车，半边脸还是烧得火红。
文屹大概也是受了惊吓，同样沉默不语。
车内的气氛从尴尬到暧昧，林晏舒觉得再不说点什么，大概就要爆炸了。
于是首先打破僵局，“文总，刚刚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是你。”
文屹眉头一皱，不是我还想包谁？
林晏舒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奇怪，吐了吐舌头，把脸转向一边，彻底闭嘴。
吃饭的位置是影视城附近的一家有名火锅店。
高铭为了表达歉意，路上已经订好包厢，一路上也殷勤有加，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林晏舒十分怀疑，他是不是在路上让叶导批评了。
许是饿得久了，林晏舒本来不觉得饿，但是滚烫的火锅一上，腹中的饥饿感马上就来了。
毛肚、肥肠，林晏舒吃得十分畅快。
高铭也在一旁吃得开心，还讨论起这G城最好吃的十大火锅排行榜，两人倒是半点嫌隙都没有。
看她吃得香，叶导对文屹笑道：“看她吃真有胃口，我最烦和那些女明星吃饭，嘴唇轻轻一碰，就当成吃了，仿佛吃砒霜一样。”
林晏舒笑道：“她们要经常上镜，自然对自身要求高，我又不是女明星，吃胖点好干活。”
高铭在一旁猛点头，对对对，多吃点，才能抵受住叶导的奴役。
文屹背靠椅背，不经意地往下看，以为房内开了暖气，林晏舒脱了厚厚的大衣不止，还要把衣袖给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小手臂。
啧啧，这也叫胖，女人的观点果然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