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份兼职工作，一个是放学后到各家各户塞报纸，一张二分钱；另外一个是周六下午和周日上午在一家奶茶馆打工，一个月450元，周六管晚饭，周天管早饭。早班要六点半就到店里，晚班要上到晚上11点。
有一个周一，一个服务员有事情没来，要我去顶班，我只好去，于是第一节课没赶上，可是第二节灭绝师太的物理课可是断然不敢不去的，好说歹说老板放了我，我于是拎着书包骑上自行车风似的朝学校狂奔，只觉得一旦停下来车轮就要朝前后两个方向飞出去，两只脚也如同及其一般没有知觉的连轴转动，裤脚刷刷的磨着自行车的挡泥板，到了学校，牛仔裤果然磨成了毛边。
冲进教室，还好，灭绝师太还没来，我松了一口气，瘫坐在那儿。
大个回头，压着嗓子喊：“第一节课怎么没来？”我喘着粗气，朝他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示意下课告诉他。
此时，灭绝师太伴着噪音般的上课铃声踱了进来，双目炯炯有神，透着一股杀气。
此人矮胖，脸极黑，却偏爱穿黑，以为能衬的白点儿，殊不知，她每次进教室都让人觉得是北非的女酋长来到文明社会作客脱口秀节目一样生硬老土。她讲课时最大的特点便是讲到声情并茂处便容易口吐白沫，同桌一个骨瘦如柴的女生极其刻薄，在旁边悄悄说，她是不早晨豆腐脑吃多了？我从此以后拒绝吃豆腐脑长达两周之多。
而且大家对他最感兴趣的时期婚姻问题，她已经高达42岁却依然没结婚，大概灭绝师太之名也是由此而来。我想，大概是她那善于酿造豆腐脑的嘴不适合接吻，男人们总是没有学生宽容。
就是这位小黑猪一样的女老师对我非常之不喜欢，大概是以为我的物理成绩从前实在是太糟给其留下了极坏的印象，以至于在大傻的悉心辅导下成绩提高得很快但坏印象已然留下难以恢复导致其对我态度更加糟糕的原因之一。
更加不幸的是这节课我实在是太累太困，在其激情澎湃的口吐豆腐脑的演讲中沉沉的睡过去了。我甚至还做了梦，梦见自己变成一支五彩斑斓的苍蝇在天高人浮躁的十月轻盈的飞了起来。
“牛顿正在家里燕子里的品果树下做则…”
小苍蝇的脚上套了一双滑轮，飞起来嗡嗡作响…
“有一字馊透的品果砸在脑袋桑......”
那天有风，小苍蝇顶风飞翔，不觉得有点渴…
“如果是你们，估计捡起来就此啦，可斯小牛顿就想了一个很深的问题…...”
我想，飞到云彩上可以喝到一点水吧，而且还能歇歇…
“他就想，这个苹果为森么就自己掉下来了泥？”
我于是找到了一片水最多的云彩，按下云头，俯身喝了起来
“择个就是地球引力…...”
喝完了水，我煽动蓝色透明的小翅膀在一朵云彩上登高远望…
“同学们，色想一下：你站在体重机桑，指针显四出：50公斤，这时我，把你和体重机一起从六楼人下去，体重机的计数表显斯的数字应该斯多嫂？
……
“李夏至，你来锁！”
正在登高远望时，有一个讨厌到流脓的小男孩拿石子溜我的头…
“李夏至---”
我被打醒，迷迷糊糊地看见斜上方灭绝师太正撅着屁股向前探着身子，努力的用手里的另一小截粉笔头瞄准我的脑袋，那姿势，说实话，比她讲课时直立的样子精彩许多。
见我醒来，她十分失望的站直身子，以蚊子吸完人血后抽离之速度收回了右手，转用一种鄙夷兼幸灾乐祸的口气问我:“梭梭吧，李夏至，那个数字应该死多少啦？”
全班向日葵一般朝气蓬勃的半张着嘴的脸齐刷刷的向我转过来，就好像我是太阳似的。我看见大个努力的压低声音向我连比划带喊着：0，用手画着圈。可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瞪着眼睛茫然着。
灭绝可是得意坏了：“你来这就四岁觉的？从一进来你就岁，连课本都没打开过！这几次小考你以为我不字道怎么回事？及格！狗屁!学习不行，可是你会曹啊你！就糟蹋你父母的血汗钱吧!像你这样的人我还真是见得多了！怪不得没学校要你呢！怪不得被开促了呢！告诉你，像你这种垃圾想在我们学校混日子也是门也没有！你也此早滚蛋！......”
骂到后来她简直有点欲罢不能了，好像几十年来没男人要的郁闷一股脑的像她嘴里平时说话时流出来的豆腐脑一样畅快淋漓地喷泻了出来。
我直直的坐在那，直视着斜前方那个气急败坏但是兴致盎然的小丑。
这一次，我没有逃。
很奇怪，那些如同蛆虫一样臭不可闻的词句朝我张牙舞爪袭来的时候竟也使我感到了一种久没有过的酣畅，好像那些东西的断翅残肢胡乱地扔向我的同时也抓破了我的心肺和肝脏让我饮到了自己仍然甘甜新鲜却早已忘记的血般的快感。清醒。尽管那个时刻的脑袋里尽是一片又一片的空白。
好像过了一个月似的，下课铃终于响了起来。
小丑有些不甘愿的悻悻地收拾起书走了出去，我依然直挺挺的坐在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放学了大家收书的表情显得特别小心翼翼，怕我似乎大过于怕灭绝师太，我看见有几个人收拾书包时偷偷地余光瞟我，非常搞笑。
大个佯装慢慢地收拾东西，直到班里的人都走光了，他转回头：“我们都被这个老女人骂过，你…”
“滚～”我拚尽全力的喊着。他颓然的埋着头走了出去。
实在不记得是怎么晃出的教室。
将近晚上的时候，我听见后面有个沉闷但是怯怯的声音：“这个，教我怎么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