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完成的翻译稿给他没多久,刘陶和我说厂家给了他1000块钱,回头给我,我本来以为是义务劳动,没想到还有钱,喜出望外。
不过我坚持只要一半,毕竟人家帮我找了实习我还没谢人家。
“那要不你哪天请我吃饭吧,钱我就不要了。”
“那不行,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还没谢你呢。本来这个报告我是免费帮你翻译的,饭我还是要请的,钱不能全要。”
“哎呦,你个小倔倔!”他竟然拍了怕我的头,让我有点不自在。
快过年了,除了个别在武汉有实习的人还在学校,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回家。从上大学以来我还没有回过家。这个寒假有可能是我人生最后一个假期,本来打算回去,但是我实习的公司事情比较多,于是就多留了一些日子。
那天下班,刘陶给我打电话,说要一起吃饭。我想着欠他的饭一直没请,这一次就赶紧请了,也算完成个任务。
他定的地方,赶到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他朋友的饭局。
我还没来得及多问,他就把我拉了进去。
一桌子十几个人,形形色色的。有的人年轻,有的人年龄已经不小了。是他老乡们在武汉的一个QQ群线下聚会。
这让不善社交的我不太高兴,把我拉到一群陌生人中间吃哪门子的饭呢,也不提前说一声。
直到轮流介绍到刘陶时我才知道我的作用。
“我是刘陶,外语系学生会主席,马上要毕业了,还希望各位师兄多多提点!”
这时候旁边有个人起哄:“哎,旁边那个美女是谁啊?”
“哦,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女朋友!”
“哎呦,学生会主席爱情事业双丰收啊!咱们老乡还是有本事啊!”
这些首次见面的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调侃的对象,气氛一下变得热络起来。
这时,我的脸已经从之前的强颜欢笑彻底拉了下来。
“你好无聊!我走啊。”我板着脸低声说。
“给个面子。就算帮我个忙,我一会和你细说。”
然后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的搂住我的肩膀。
我碍于之前得益过他的帮助,强压住怒火陪坐。
席间觥筹交错,酒气熏天。
“别喝那么多酒了。”我是过敏体质,一闻到酒味就脸红身上痒。
“哎呦,弟妹管的挺严啊!”旁边有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大叔此刻红着大脸,举着酒杯歪歪斜斜的走过来:“兄弟,哥和你说不要没结婚就怕老婆,这样没出息!男人么,该喝就得喝!”说着一饮而尽,然后托着刘陶的酒杯灌进刘陶嘴里。
让刘陶喝完还不过瘾,又倒上一杯,色眯眯的看着我:“来美女,不好意思弟妹,我敬你一杯!”刘陶看我已经面红耳赤马上要翻脸,赶紧抢过来一饮而尽:“她喝不了酒,过敏。”
我第一次进入到如此“社会”的场合,又讨厌又紧张,反观刘陶,倒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看来没少参与。
我几乎用尽前半生所有的耐心坚持完整个酒席。
临近结束的时候,刘陶俨然已经成为热场王。
“你可真有意思,也不提前和我说一下,问问我想不想来。”终于结束了,我拉下紧绷两个小时的脸,一边快步走出去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和这个人。
“我知道!我也是临时被通知的。这个群第一次聚会。里面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对咱们找工作都有好处。”
“拜托,是对你有好处。今天你这个做法让我很不高兴,我觉得你太不尊重我了。你怎么在外面胡说?谁是你女朋友?”
“这确实是我不对!群里说有朋友的老乡都让带上,我这不没办法么,小非又不在。我给你郑重道歉!我错了!”
看他双手合十一副中年老油条的样子,我也只能作罢。
尽管喝了不少,他还是绅士的把我送回宿舍。
在我进宿舍楼之前,身后喊了一声:“夏至!”
我回头。
“看我这脑子!”他拍拍自己的头,“翻译报告的钱我拿回来了,在我宿舍,明天我就回家了。你过来取一下。”
这我得拿。经过这一次,我觉得我和他友情基本上也划上了句号,所以没啥客气的。
跟他到宿舍楼下,楼管大爷没在。
我在楼下等他,结果他刚迈上两级台阶就摔了一下,疼的呲牙咧嘴。
我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哎呀,你看你喝成啥了。还能走吗?”
他疼的摆摆手。
我只好把他送到三楼宿舍。
开了门进了宿舍。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转身把门反锁了。在我正准备发问的时候,我被他按在离门最近的下铺。
“刘陶!你干什么!”
“李夏至,你当我女朋友吧!”
“你把我放开,我喊人了啊!”我开始挣扎,他却用更大的劲儿压住我。
我感觉我的肋骨快被压断了。手腕也是。腿也是。
我的手想竭力抓住什么,但是两边只有白墙和空气。如果能抓住一把刀就好了!我想捅死这个王八蛋!
“来人啊!救命啊!”我开始喊。
“现在宿舍楼都空了,你觉得谁能听见?你没看见宿管大爷都不在?”刘陶换了副面孔,腿不瘸了,酒好像也醒了,只有嘴里呼出来酒气和身上的二手烟味依然呛人。
“李夏至,你别挣扎了!我真的太喜欢你了,我真的想要你!”刘陶借着酒劲开始在我耳边胡言乱语,而挣脱这个健身房常客几个回合已经让我觉得体力不支。
他太有经验了,死死控制住我的手脚,而每次想咬他都能完美的避开。
我怀疑这不是他第一次强暴别人。
我知道我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更可怕的是,接下来他说的话让本就被他折腾的精疲力尽的我彻底放弃了抵抗。
“你是不是有助学贷款?我可以找人帮你减免......
你挂的那几科毕业前我帮你搞定......
我还能帮你找一个好工作......
你想不想留校?我帮你操作......
.........”
他太聪明了,他就像抓住了我的命门,每一句话都精准的直击我脆弱的刚需。
这时我才发现,因为信息不对等,他了解我的程度远远高于我对他的了解,此时的我有太多软肋可以让他抓住,同时我还需要钱,需要工作;我有太多问题亟待解决。
所以我除了用控制不住的眼泪洗刷此刻的屈辱和疼痛,似乎别无选择。我在进入到这间8人宿舍之前所有的自尊、傲气、不屑、愤怒都显得那么可笑并且不堪一击[t1]。
一切在阴冷潮湿并且伴随酒气的空气里结束了。趁着他躺在那里喘着粗气,我披上大衣,狼狈的逃出男生宿舍。
该死的宿管大爷果然还是没在。
我回到空无一人泛着霉味的宿舍,没开灯,像个僵尸一样瘫坐在下铺的墙角,冷,发抖,抖得上牙和下牙不停打架。
坐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有人大声敲门。
刘陶!?他追上来了!?
我吓得把自己蜷缩的更小了,捂住耳朵,止不住的抖。我看见门慢慢被打开,刘陶奸笑着朝我扑过来.......
我只能使劲往阴冷的墙角缩,缩到几乎把自己嵌到里面去。
这时门外出现宿管阿姨的声音:“李夏至!你在不在?怎么不开门?”
我这才猛地从恐惧中惊醒。
我调整了一下上下打颤的喉结,用沙哑的嗓子迟钝的回应:“哦阿姨,我睡了!什么事?”
“你看我就说你睡了吧!你们班长让我把东西给你,说他明天回家了。那你别下来了,我给你塞到门缝里。这天儿,冻死了。”
接着,我看见一个被月光映的泛白的信封从比手指头还粗的门缝里滑了进来。
我猜到是什么了。
隔了好一阵,我才有气无力的起身捡起来。
我猜中了,1000元钱。
还有没猜中的:一盒24小时紧急避孕药。
我看着这两样东西,突然放声大哭,自从奶奶去世,我好久都没这么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