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多,夜愈来愈深,万物寂眠,谢家老宅内却依旧是灯火通明,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
手术室外,顾姿和另外几个人无论如何都掰不开谢煊的手,他的手就像是已经嵌入了顾姿的骨肉里,再使劲,就会牵动腰部的伤口导致子弹更深入,顾姿看着这个尴尬的场面,对着江裕很抱歉地笑笑,
“对不起,医生,我也很抱歉。”
顾姿也知道要给谢煊取子弹,自己如果待在手术室里很碍事,但是,她也很无奈呀。
江裕看看昏迷不醒的谢煊,再看看顾姿和谢煊紧握的双手,咂咂嘴,心里感叹道,莫不是谢煊这株老铁树要开花了。
江裕沉吟了一下,装作慎重的开口,“要不锯了吧”
顾姿原本冷清淡定的眼睛一瞬间眼睛瞪得圆圆的“锯,了??”
江裕看着顾姿从冷漠呆板的表情瞬间到惊讶,觉得颇有趣,“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还以为是十分精明的小姑娘呢,这么好骗?
“手术会有血腥的场面,你可以接受吗”
顾姿摇摇头,只是面色有些疲倦,温和地说;“我没关系”
谢煊被推进谢家预备下的专门手术室里,顾姿暗暗乍舌,果然是大户人家,连手术室家里都有。
顾姿也配合穿好无菌服,江裕看着顾姿单手穿防护服也很利落的样子,虽然有护士的帮忙,但是看着她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的感觉,就像看着自己一样,有一丝惊讶自江裕的眼中闪过。
顾姿安静乖巧地坐在旁边,眼睛追随着江裕的身影,看着江裕干净利落的准备手法,来了兴趣。如果猜的不错,这应该是个医学行家,顾姿原本因为折腾了一晚的瞌睡也消散了几分。
手术开始,顾姿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在瞬间被点亮了起来,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眼睛专注地追随着江裕,更准确的来说是江裕的手上动作。
因为谢煊躲避及时,所以子弹并没有伤及要害,所以手术并不算十分困难。但因为过程中要取出子弹,所以会比较比较血腥。
江裕在处理的过程中抬眼看了一眼顾姿,顾姿虽然神色依旧淡漠平静,可是看着他的手术动作时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却不能骗人。江裕微微惊讶,一般的小姑娘或多或少都会反感这样血腥的场面,而顾姿却恰好相反。
顾姿看着他的手术动作的眼神里有隐隐地欣赏,江裕微不可查地挺了挺脊背,心里颇为受用,暗道小丫头还挺识货,不一会儿就在心里唾弃自己莫名其妙,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就洋洋得意,真是疯了。
江裕一出了手术室,就被谢家人关切地围在身边,详细地询问手术过程和结果。
顾姿也跟着出来,手术的前对谢煊注射了麻药,到了手术中谢煊才渐渐放松了握着顾姿手的劲道,顾姿趁机把手挣脱了出来。
但因为江裕对手术的处理太过精湛,顾姿厚着脸皮在旁边看完了全程。
手术结束出来,顾姿整个人都疲惫得有些心烦意乱,皱着眉一只手解开口罩,准备再暗暗紧绷的太阳穴。
忽然顾姿感觉到小腿上一重,一个暖烘烘的东西贴在顾姿因久站而僵硬冰凉的小腿上。
“喂,你就是那个救我爸爸的女人吗”
是一个眉目精致好看的小男孩,长得很像谢煊,仰起头倨傲地问顾姿。
顾姿对小孩子真的没几分耐心,皱了皱眉后蹲下身把小男孩抱着她腿的手挪开,把自己的腿从旁边挪走,面无表情地回应
“奥”
顾姿神色冷淡,并不打算和谢子豫多言,正准备走,忽然感觉腿上又是一重,顾姿低下头,额角抽了抽,“走开”
谢子豫抬起头,“喂,你为什么不理我”
顾姿一晚上没有睡,有点心烦意乱,“首先,你非常对我的不礼貌,不客气,尊重是互相的,其次,我们根本不认识,我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理由需要理你”
谢子豫的如遭雷击,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说话,小孩子想要引起大人的注意的方式总是别扭而幼稚的,他以为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引起顾姿的注意,从顾姿来到谢家谢子豫就注意到了这个人,这个让他想要去亲近的人,她却从来没有看到他。
谢子豫心里很委屈,他其实只是想和她说说话的,让她能注意到他而已,谢子豫敛下眼眸,遮掩住眼睛里的失落和水光,转过身。
“嘁,不喜欢我算了,我也不稀罕”
有的是漂亮阿姨说我懂事又有礼貌呢,不识货。
顾姿神色冷漠,根本没有想到要去照顾一个心灵受伤的小朋友的情绪。
谢家的人热情地招待了顾姿,谢煊的母亲乔蕴是名警察,早晨六点多才赶到家。
乔蕴拉着顾姿的手感谢了很久,坚决要赔偿顾姿手上的医药费,顾姿推拒不了,只好接受了,又留了顾姿的电话号码,一定要随时检查顾姿手腕的好转情况。
乔蕴又要顾姿留在谢家先睡一觉补补眠再回家,被顾姿坚决地拒绝了。
早上十点左右,顾姿瞌睡的摇摇晃晃回到住处,看着左手上一圈深紫色的淤青,叹了口气。
顾姿连衣服都不打算脱,准备直接睡觉,就在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倒抽气声,顾姿心里暗道要完,想把受伤的手腕收起来已经迟了,小祖宗又要开始念紧箍咒了。
“顾姿,你的手怎么了,你怎么能让你的手受伤呢,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值多少钱啊?”
宋安宁嘟着脸一脸控诉地看着顾姿,顾姿神志不清地点着头,
宋安宁用力的在顾姿的屁股上用力的抽了一下。
“嘶——”顾姿强行逼迫自己从梦中清醒过来,看着宋安宁的大眼睛里隐有水光,
“顾姿,你到底懂不懂得保护自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手对你有多重要,那是你的梦想和追求,你懂不懂的珍惜一下啊。”
顾姿坐起身来,揽过宋安宁,捏了捏她的脸“安小宁,我的手没事,只是看着比较狰狞罢了,不是被钝器伤到的,反正我近期也不能做手术,正好有充足的时间休养,没事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