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战
下面没有动静。
“动手吧！”
还是没有声音，韩单起疑，步下台阶，罐子里滚烫的水哗哗的翻涌着，和他一起进来的人已昏倒在磨石旁。
韩单迅速去看卡玛烫的位置，上面空空如也。
“哼！岩笃小姐在捉迷藏么？这么大的人了，不觉得幼稚么！”
“庶西城主，所言差矣！谁说大人就不能玩幼稚了？”
卡玛从黑暗里走出，抱着手臂看着石阶上的方向。
韩单眼睛危险的眯起，“我是不是低估了岩笃小姐。”
卡玛虚心，“城主是高估了自己。”
韩单冷笑，“岩笃小姐，来了庶西便是客，我作为主人，要好好的款待一下远方的贵客。”
“贵，我倒是能受的起，不过我可不是客，说实话，这庶西的主人位置还是很诱惑人的。”
“哦！“听了这些话，韩单的脸扭曲，纵身飞起，冲着卡玛挥出一掌。
卡玛迅速闪身。
韩单回身又送出一掌，卡玛偏身躲过，后退。
两人一来一往交战几个回合，卡玛停住。
咧开嘴角看着韩单，“我还以为我的药不起作用呢！原来是城主有这么好的功夫啊！”而且武功比她高。
看韩单的武功，是出自中原，真衰啊！她的对手就不能换个不如她的，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
韩单额头流下汗珠，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你给我下毒。”
“礼尚往来么。”
卡玛一向有仇必报。
“不过不知道上面的那个小美女能不能撑得住呢？”
一丝狠厉划过韩单眼角，人摇晃的跌坐在地上。
看人进入最佳状态，卡玛蹦跶的过去，点了韩单穴道。
“城主的时间可不多呢！”
韩单呼出一口气，不易觉察的精光一闪，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岩笃小姐，喜欢听故事么？”
卡玛厚道，好脾气的坐下，“好啊！但是城主最好讲的感人一些，太垃圾的故事我会走人的。”
韩单应好，“韩单不会让岩笃小姐失望的。”
十五年前，庶西前城主也就是我的阿爹，自我生母去世后两年，娶了一个异族女子为妻，继母嫁过来时带了一个三岁的女孩，之后随了我家的姓氏，取名赭西瑶，也就是躺在冰床上的那名女子。”
“我的继母人聪慧，善良，尽职的操持着赭西府，养育着我和妹妹。”
说道这儿，韩单顿了一下，喘了口气，用琢磨的眼神看了一下卡玛。
卡玛无辜，天真的让韩看继续说。
“可是好景不长，七年后，阿爹带着家人出城游玩，当天我有事没去，结果他们路遇匪徒，全家人遇难，继母为了保护妹妹，被那些混账奸杀，最后只存活下我的妹妹。”
“之后我和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妹妹成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又过了三年，妹妹到了适婚年龄，我为她开始物色夫君，让她可以幸福的好好生活，还没等妹妹享受有个完整的家有爱人陪的时候，她突然染了重病，昏睡不起。”
“为了给妹妹看病，我东奔西走去寻药，找大夫，可是两年过去了，一点结果都没有。”
“最后庶西城来了一个外族大夫，说我妹妹中了蛊毒，必须在月圆之夜，和男子苟合才能解毒。”
“起初，我也不信，但这么多年的寻医找药都无法医治她，无论是真是假，我都要试一试。”
“可我妹妹还年轻，我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应付，想我是她哥哥，要恨就让她恨我吧！于是我和妹妹……”
韩单苦楚的看了一眼卡玛，之后低头不语。
卡玛不做好奇姑娘了，你爱说不说，她只是听客。
“毒并没有解，而且更加严重，几乎到了无声无息的状态，那个人骗了我。”
“哈哈哈哈哈……”
讲起伤心往事，韩单有些痴狂，内疚和伤心，布满整张脸，人更无力的颓废。
卡玛可没什么同情心，她只是有些被惊着了，这兄妹之间乱伦，让她有点消化不了。
“岩笃小姐，你说我妹妹是不是狠可怜。”
卡玛点头。
“那岩笃小姐是不是可以帮韩单的忙。”
卡玛摇头。
“岩笃小姐真是吝啬。”
卡玛不苟同，放的可是她的血，谁能那么大度。
“既然岩笃小姐不帮忙，就不要怪韩单不客气了。”
抬头，韩单眼里锋芒毕露，手一扬，金光晃眼，一枚银针席向卡玛咽喉。
卡玛微叹，左手一握，针在手。
韩单愣神，“你的左手能用。”
岩笃姑娘一番白眼，’你不也没中我的毒么！再说是谁说她的左手不能用，那绝对是谣传，这么久了，她就不能勤加练习么？只是不能使力而已。”
“看来我真是低估了岩笃卡玛。”
“彼此彼此。”
卡玛转身，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刚才躲避的石壁那儿，掐灭火里的药草。
不是她好心，而是这草吸入过多会致人于死地，韩单有功夫护体，她不可怜，她可怜那个哑巴，都已经不能说话了，再丢了命，太不人道了。
还有点可惜，师娘确定没给她装错药么，怎么作用不大呢！
一个赭西韩单让卡玛前所未有的挫败。
她本想计中计，顺手得到那三千铁甲军，这样她最少也能有个庶西的高官身份，可她失算了，人家韩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呢！她没讨到半点便宜。
韩单看卡玛的动作，讽刺的一扯嘴角。
起身，走到磨石旁，拿起已锋利雪亮的手刀，细细的抚摸着。
卡玛一顿，“城主怎么知道我的血能解毒。”
韩单笑，“为了妹妹，我研究了七年药理，第一次见到岩笃小姐，我就闻到一股清淡的药香，雾忧山司徒照的徒弟，果然不是俗人，这身血能解百毒吧！”
一听这话，卡玛心里很不是滋味，人家城主不是一天两天惦记她了，从见到她第一天开始就一直计划着，还好她没入情，否则真得被抛尸灭迹。
她真可怜，师傅不疼，哥哥不爱的，又加一条，情人凶残。
“准备好了么？岩笃大小姐。”
卡玛不情愿的伸出白皙的小胳膊，她的血，她的小命，呜呼！
韩单极为不客气，尖刀在卡玛的手腕上一划，血流涌出，滴入滚烫的沸水里。
“庶西城主，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解药，怎么就能肯定我的血是对的。”
“试过就知道了。”
“如果不奏效呢？”
韩单找了个地儿坐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那就再找下一个。”
卡玛无语，“这人看来也不像是死心眼的人人啊！”
“城主，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吧！”
“怎么讲？”
“我给你妹妹解毒，你付给我报酬。”
韩单故作沉思后，看向卡玛，道：“好，一言为定。”
卡玛心里暗骂，黑心眼的狐狸，挖好坑等她跳。
“那这个……
卡玛示意自己的玉碗。
韩单马上给卡玛止血。
“庶西城主不问我要什么报酬么？”
“只要能救我妹妹，岩笃小姐可以开任何条件。”
“我怎么信任你？”
韩单从身上取下一块令牌，“这是号令庶西三千铁甲军的虎牌，我交予岩笃小姐，这样有诚意么？”
卡玛好奇接过，‘真得假的，韩单会那么大方！”
看出卡玛的小心思，韩单道：“请跟我来。”
两人除了石屋，站在露天的草地上，韩单离卡玛稍远一些，示意卡玛验证。
卡玛掷出虎牌，令牌呼呜的在空中翻滚，美目一直跟着它转动，生怕它被抢了，等卡玛再次接住，巡视周围，吓了一跳。
黑压压的铁甲兵整齐的立在草绿上，恭敬的等待命令。
第一次看见这种阵势，卡玛有些懵，这个牌子是真的，韩单还真敢给她。
一挥手，铁甲军散去。
卡玛走回韩单身边，“给我几天时间，我会给你妹妹解毒。”
“需要多久？”
“最多十天。”
十天对卡玛来说，时间刚刚好。
从城都到南原快马加鞭需要十天，而从南原到庶西大概也要十天的时间，赫律不会不管她，一定会来找人，她在赌时间。
韩单不会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也一步一步的在算计她，故意放了她的血，让她不得不为了保命去主动救人。
她是糊弄不过去的，干脆来个本色演出，人照样救，戏照样演，只不过得动些心思，步步为营。
卡玛是朝廷将军的女儿和妹妹，韩单特意将戏演得颇为逼真，将卡玛安排住在他的私人府邸里。
这样便能顺水推舟的让外人以为岩笃卡玛是未来的庶西城城主夫人，两人关系甚笃到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
不这么想的只有卡玛一个人，她要和狐狸为伍十日，想想就心堵。
她还得去救那个什么鸟人的妹妹，说什么中毒啊，是中了蛊虫吧！看那脸色像是，而且还能和男子苟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虫子可不是随便就能种进去的，除非是在对方默许的情况下，她一个未嫁的大姑娘，怎么好意思去问那么详细。
小命啊！血啊！令牌啊！可不可以兼得，卡玛姑娘贪心了。
韩单的住所很是清净典雅，和腹黑的主人一点都不搭调。
卡玛住进了菊花苑，菊花，不张扬，不娇贵，却孤傲，清冷，挺符合卡玛的气质。
她搬进府，竟被准许到处行走，卡玛没那么好心情，再说也不是她家，她没那个兴趣，每天窝在屋子里，闭门睡觉。
为了障眼，她只能选择低调，韩单似乎料定了她逃不出去，苑里各处看不到半个人影，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韩单细心，却没给卡玛派仆人，每天的吃食都是城主本人奉上。
卡玛就想不明白，这个庶西城平和到都不需城主工作么？他怎么那么有时间‘陪她’。
是信不过别人，还是他不放心那张令牌，这样禁锢也挺累人的。
她没有权利反抗，小心谨慎的尽自己本分。
第二日，韩单来卡玛住处，卡玛就想问关于赭西瑶中毒的细节，可是又不好意思问，小脸憋得通红。
韩单是过来人，明白的通透，“岩笃小姐想问什么，尽管说，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奉告。”
“那个……”
踌躇了很久，卡玛才底气不足的要求韩单描述一下赭西瑶中毒的整个过程，她还生怕韩单没领会，多次强调全部的详细的。
韩单倒也大方，把详情讲了一遍，讲到了月圆之夜的情事，卡玛小鹿乱撞，也不敢看韩单，低头抿唇听着。
世上恐怕只有卡玛姑娘能变态到第一次给人治病，却要听黄色的段子。
谁让她不精，只能一点一点地对应上症状。
还好远离中原，天高任司徒照在通天也不会知道自己教出来的好徒弟，在侮辱他的江湖地位。
卡玛怕韩单忘了细节，接连几天都让人家还原过程，她也没办法吗，怕弄错了，真把人给弄死了就不好了。
韩单倒也配合，让讲就说，基本的细节都已对上，赭西瑶确实中了蛊虫，而且应该是长成成虫了，支配人体，让受体昏迷。
下一步是确定是什么蛊，每种虫子的载体都不一样，对人体的损害程度也不同，有的植入人体就不能脱离，一辈子依附躯体，直到枯竭。
卡玛没问赭西瑶人怎么样，有这么一个不上‘正道’的哥哥，这妹妹也好不到哪去？
看赭西瑶现在暗安详的睡姿，似在享受蛊虫的支配，她不会是爱上自己哥哥，给自己下了情蛊，让韩单中招吧！
卡玛姑娘现在的思想严重开放，她最近看的太多，听的太多，关于男女之间的种种，让她变的有些不健康。
师父的书籍上，关于情蛊之虫提到的不太清楚，她那时小，也不能给她太清楚的看，看了也白看，弄不懂，模模糊糊，记忆里只记得要解，需要药和人。
药不是普通的药，需异性的血，这个不难，就用韩单的，还要忧粟草和紫莲香，这个卡玛鞭子里有，和上清晨的甘露，熬制几个时辰，发出清香的气味时，待用。
还要找一对男女，在中蛊之人面前上演苟合之事，刺激蛊虫，配上药引，一齐将蛊虫引出体内。
药卡玛只提供了一半，紫莲香太贵重，一年才开一朵花，舍不得给，只提供了忧粟草，其余的让韩单自己去找。
她置之不理，才过四天，还有六日，她还得等。
两日之后，韩单带来一小株紫莲香，卡玛辨别了半天，才确定是她要用到的，好像是年头太久，干药都变了颜色。
卡玛心里敲鼓，但愿别是她记错了，把人药死她的小命也不保了。
话跟韩单讲到前头，这种虫子很聪明，解药只能用一次，第二次虫子就会记住，不会上当了，药引只起撵虫的作用。
韩单按卡玛的交代，做了详细安排，卡玛负责熬药。
一天后，解毒的日子。
为了保密，韩单不知在哪儿找了一对男女，下了药，神志不清的被抬进去，卡玛主动要求在外面等。
她不方便看，而且也没什么可看的，一对没情的男女，那画面也温馨不到哪儿去，还是老实的做个本分的毛头丫头，待在外面的好。
过了大半天时间，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卡玛紧张起来，不会是失败了吧！
正想着，石门打开，韩单推了一个轮椅出来，赭西瑶坐在上面还是沉睡，但气色好了许多。
卡玛上前，韩单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奇怪，把卡玛看的毛毛的。
韩单回首，对空气说了句，“把里面的人杀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