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喷！”
劳累一天、搬完砖的彭喷正敞着衣服坐在面馆里吃饭呢，猛然就听到这一声叫。
他转过头去一看，在门口背着个包的，可不是吴思古吗？
“蹄子！”他吸溜一声吃完一大口面，碗往桌上一砸，过去给吴思古一个熊抱，“你咋来了？”
“跟着导师来这里实习......你怎么这样了？”
“什么这不这样的......”彭喷一脸尴尬。
“我听说你遭了难，也不至于......你这打扮，不会去工地搬砖了吧？”
彭喷把那顶安全帽藏到身后，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是工地。”
“彭喷！”吴思古急了，“你这么惨了不找我帮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彭喷说了几百个不好意思，待吴思古冷静了一点，笑嘻嘻地补上一句，“找你也没用啊，你没钱。还不在上川。”
吴思古张了张口，无话可说。
“行了。我现在在工地挣得可多了。你又是怎么回事？来实习却拐到这个小巷子？”
“我想找家便利店买水喝，两条街了，没找着。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了聊吧......”
“用不着！”彭喷拉出一张椅子示意吴思古坐下，“老板！来两打青岛！你吃过饭没？”
“吃过了......”吴思古缓缓坐下，看彭喷对这面馆熟得不能再熟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难过，“行了，把你这碗面吃完，和我说说你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吃完牛肉面再喝下三瓶啤酒，彭喷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等听完后，吴思古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难以置信。但是，以往最有钱的大少爷已经去搬砖了，他的皮肤已经带上些许古铜色，那张原本稚嫩的脸多出一些风吹日晒后的沧桑。
这一切已经由不得吴思古不相信。
“果然，自身的本事才是硬道理，什么老爹都是浮云。”吴思古不由如此感慨。
“你这样在外面要被打的！”彭喷也不禁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慨，“我爹还是可以的，说不定半年一年钱就赚回来了。”
“不过，你就算没钱，也用不着搬砖吧？你爸找不着人给你介绍工作？你那些朋友呢？”
“在我爸那圈子里，我已经成了天煞孤星咯。谁也不想要。至于那些狗朋友，哈哈......说到底我还是给气的，给星星那女人气的。在清和那里喝了一宿，醒来就跟自个发誓，我白手起家，哪怕从搬砖开始也要挣到钱......”
吴思古半信半疑：“杨清和？对哦，他也还在上川。”
“你来上川怎么不让哥几个接你？”
“......别提了，忙得焦头烂额。”
“你有事瞒我？”
“不敢不敢，”吴思古稍微想了想，“这么跟你说吧，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要来上川。跟着我的导师......”
彭喷打断他：“你学考古的啊，那没事了。”
吴思古张大嘴巴，一时间两个人间的气氛有点尴尬。
“还在学呢？”
“快读博士了......”
“好好努力，文化人。”彭喷拍拍他的肩膀。酒足饭饱，他站起丢给老板一沓钱，搂着吴思古出去了。
“走，咱哥俩聊聊。你也说说吧，这一年还好吗。”
吴思古正好有半天的空闲，两人聊了一路，话越说越说不完。他干脆给导师再请一晚上的假。其实晚上应该也没有多大的事了，就是明早要赶路去北京。
“说起来，咱要往哪里去呢？”吴思古发消息的时候，彭喷闲得无聊，忽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刚刚一直在往什么方向走啊。”
“......刚才都是你带着我走啊。我不知道！”
好啊，原来两小时他们两人就在上川的杂乱小巷穿来绕去。
他们无言良久，彭喷忽然感叹：“从前我追星星的时候，就经常带她逛小巷子。越偏的越好，这里我好像都来过。”
这话听得吴思古一阵恶寒：“咱快走到大路上去吧。”
“急什么？这附近有个酒吧，我们好久不见了......”
“彭总，你已经没钱了。去酒吧喝酒，那都是冤大头。”
“我有钱！真的，搬砖一天可以挣大几百上千。不过，你说得对，”彭喷若有所思，“钱是不能乱花，要买酒的话，我倒知道有一家......对了！你想不想见一下杨清和？”
“那肯定得见一下。他还住在上川啊。”
“可不是吗。说起来，他的书好像火了。”
“火了？不可能。”
“不信的话，自己掏出手机看。走走走，跟我去买酒！”
两人买了一瓶百加得，抱着往杨清和的宿舍走。一路上彭喷不仅要拿着酒，还要拽着吴思古。吴思古盯着他手机里的小说阅读软件干瞪眼，根本就走不动步。
“还，还真火了。我们不用和他打声招呼？”
“不用了！这种拜访还真就讲究一个不速之客！”
“啧啧......他还住那公寓？真是一点也不讲究。”他们两个人来到了那座公寓附近。在入口的背面。
这是一栋稍显破旧的公寓楼。平满区算是上川的郊区，未来二十年打算开发的新地皮。这里有展览馆等一系列功能性设施，为未来大量人员入住做好了准备。但平满不是没有人。这里老旧的小洋房住着在本地待了一辈子的老人，破败的公寓楼挤满了上漂的年轻人。
“彭喷，你看那个。”吴思古指住三楼的一扇窗，本能地觉得那里有些奇怪。“那扇窗怎么拉着帘子？怎么还闪着光......”
彭喷也停了下来，仔细地端详。那帘子里的房间挺暗，但是颜色不停变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人家看电影呢吧。”
“哦哦，是看电影。不对啊，这灯闪得也太......彭总，我听说，有些人利用这种小公寓干些不法的勾当，会在白天拉上血红色的窗帘......”
“去，去，晦气！这不是清和的窗子吗？”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
“你没看错吧？”
“一二三四，第四间，没错。看见外墙的空调没有？就杨清和没有。不会错的。”
“杨清和，在里面犯法？”
“什么乌七八糟的......他这也不是血红色的帘子啊，绿的。我和你说，一男一女在客厅干那种事也需要拉上窗帘......”
“那这灯？”
“他们可能原先K歌呢，唱着唱着两个人就......我们别打扰他们，原路返回吧。”
忽地，公寓楼里一声闷响，绿帘子中一片火光。很快，连帘子也烧起来。不久一盆水泼在帘子上，火熄了，帘子被拉开，露出一张阴沉的脸。
阴沉的清和的脸。
他转身走了。
剩彭喷和吴思古在外面惊魂未定。面面相觑。
“彭总，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他和一女的在里面玩，还SM呢。我们赶紧走......”
“什么玩意，你这怂货......我们得上去看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