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戴维郁闷地应了一声。
如果不是李胤龙提醒,他真有可能拿着摄像机跑去警察局或是电视台。
虽然他从不关心政治,可即便是像他这样孤陋寡闻的人,也知道现在的联邦其实就是五大世家的联邦。
他原本以为像警察局和电视台这样的政府部门还能够保留一定的独立性和公正性,现在看来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想着那些受了伤又因为停工断了收入来源的油井工人,他的心情愈发变得低落起来。
。。。。。。。。
“怎么回事?”
从屋外匆匆走进修理铺的刘三行一眼就看到了戴维后背上那条长长的伤口。
“一点小伤而已,没大碍。”
戴维回头见是刘三行,笑着回答道。
此时他已经脱去了满是血污的上衣,赤着上身由着李胤龙拿着一瓶黑乎乎的药膏在他后背上的伤口处胡乱涂抹。
“没事就好。”
刘三行见他气色还不错,松了口气。目光落在了李胤龙那张俊美得不似人类的面容之上。
“这位是?”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叔叔好,我是戴维的远房堂弟,来天穹九玩几天。”
李胤龙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符的无邪笑容。
“远房堂弟?”
刘三行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认识戴维已经五年,从来没有听戴维说起过有亲戚,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远房堂弟来?
而且这少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怎么看都不像与戴维有血缘关系。
李胤龙看出了刘三行面孔上那毫不掩饰的疑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是真的,刘叔。”
戴维点了点头,算是替李胤龙解了围。
刘三行将信将疑地看着两人。许久之后才再次开口说道:
“罢工的事情闹得越来越大,还有黑帮参与其中,估计还要乱上很长一段时间。最近几天你尽量少出门,外面不安全。”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我在想办法准备补给,过两天你跟我一起去荒野,等天穹九的局势彻底稳定了我们再回来。”
“刘叔,关劲森他。。。。。。”
戴维的话才刚出口就被刘三行摆手止住了,
“小森的事情我知道了,这就是他的命。。。。。。”
刘三行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缕抹不去的悲哀,
“说不定哪天就轮到你我了,唉。”
戴维知道刘三行说的是实情。
在下城区,每天都有像关劲森这样的人死去。
如果戴维的反应再迟钝一些,逃跑的速度再慢一些,那么他也会成为那些死者中的一员。
虽然很残酷,可这就是现实,属于天穹九这些底层百姓的现实。
。。。。。。。。
送走了刘三行,外面的天也彻底黑了,街边的路灯像是听见了某种召唤似的,一盏盏地亮了起来。
“杀死关劲森的人现在在哪里?”
戴维盯着李胤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他的声音冷得像是雪山顶上永不解冻的寒冰。
刘三行在天穹九生活了很多年,也经历过许多事。
关劲森的死只能让他多叹上几口气,并不能激起他心底太多波澜。
戴维则不同,他还没有变得麻木,也没有向现实低头,还有一颗滚烫的复仇之心。
更重要的是他还年轻,有能力去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北六街503号6幢3单元215室。”
李胤龙说出一个地址,
“你不用这么着急,把伤养好再说。”
“有些事情,如果不马上去做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做了。”
戴维想了想,然后十分认真地说道。
“那倒也未必。”
李胤龙笑着站起身,将手中的那瓶药膏放回了修理台的抽屉。
。。。。。。。。
受伤的油井工人一天之内挤爆了天穹九内的所有的大小医院,就连那些没有正式行医执照的小诊所里,也挤满了等待治疗的伤者。
石油公司雇佣黑帮砍杀油井工人的消息像是一阵风一般,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即便是上城区那些一直以来对油井工人们颇有微词的人们,也觉得这一次石油公司的做法有些过火,私下里议论纷纷。
当然,他们对那些油井工人的同情大多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并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大多数上城区的人们则是抱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在他们看来,石油公司是王家的产业。这些油井工人想与王家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只是自讨苦吃而已。
唯一令他们有些好奇的是天穹九市政府、警察局和电视台接下来的表现。
自从油井平台发生塌方事故以来,这几家天穹九最为重要的部门像是哑巴一样失了声。没有一位政府官员或者是电视台的记者肯站出来为这些可怜的油井工人说一句公道话。
每个人都知道其中的原因,他们是在害怕。不是怕富得流油的石油公司,而是石油公司背后那个让整个天穹九都只能仰视的姓氏。
还有更多的人在观望。
那些一直以来对联邦政府和生活现状不满的人、想为油井工人们做些事情的人,居心叵测希望局面混乱好趁机浑水摸鱼的人,还有天穹九数百家大大小小的黑帮,他们都在黑暗中等待着。
等待一个可以将局势彻底引爆的时机。
。。。。。。。。
不平静的一天就这样平静的过去。
深夜的广场上没了示威者,石油大厦前也没有全副武装的警察,一切似乎又恢复到大罢工之前的模样。
只有广场上那一滩滩干涸发黑的血迹依旧留在水泥浇筑的地面之上,仿佛在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石油大厦顶层,一个巨大的狂欢派对正在举行。
这是一个由金钱和荷尔蒙组成的派对。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王家五少爷王宗瀚站在一堆衣着暴露的少女中间,一边肆意地扭动着身体,一边将手中的纸钞一把把地抛向空中。无数的钞票在空中狂舞,像是一只只飞舞的蝴蝶,引来一阵阵欢呼。
与此同时,石油公司总经理俞长鑫独自一人站在七楼漆黑的办公室内,深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