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二不是天穹九,遍布整座城市的电子摄像头就像是一双双黑暗中的眼睛,监视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在那里杀手是一份极为危险的工作,并不适合像他这样还拥有梦想的外乡人。
他最初的想法是加入某一个拳馆,先成为一名职业拳手,然后再凭借自己的实力打出一片天地。
然而,天穹二虽然是联邦首府,却也容不下像他这样来自天穹九的业余拳手的梦想,有的只是生活给予的一把把直扎进他心头的刀子。
天穹二的拳馆一直以来都瞧不起像崔冥外来拳手,更何况崔冥根本算不上是一名职业拳手。在哪些拳馆看来他最多只能算是一名格斗爱好者,就连当地最小的拳馆都不愿意接受这位来自天穹九、而且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业余拳手。
几乎是一夜之间,他发现他的目标不再是参加联邦综合格斗大赛,而是在天穹二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梦想很快败给了现实,他不得不像天穹二那些最底层的平民一样,为了三餐而奔波忙碌。偶尔会参加一些低等级的地下拳赛,以换取进拳馆训练的费用。
天穹二地下拳赛的水准极高,很多拳馆的职业拳手都会偷偷参加赚取丰厚的报酬。
地下拳赛不戴拳套,没有规则,任何一场看起来普通的比赛都可能让他再也无法走上拳台。
幸运的的是,他的杀手本能不止一次救了他的命,尽管失利的次数远比胜利的次数更多,可他还是活了下来,并且没有受太过严重的伤。
八年的时间,足以磨平一个年轻人最为锋利的棱角。
他知道自己不是八年前的自己了,可他心头的那团随时可能熄灭的火苗依旧还藏在他内心深处,这也是支撑着他一直没有放弃的最后的力量。
半年来,他从来没有想过回到天穹九。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延续下去,直到某一天在地下拳赛的八角笼中被人结束自己的生命。
直到他收到那张从天穹二到天穹九的车票,以及那份丰厚到足够支撑他三年训练的费用。他知道,他改变命运的机会到了。
他毫不犹豫地登上了前往天穹九的列车。
他并不知道他此行的任务,可为了这个机会,他可以重操旧业去杀人,杀很多很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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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市政广场上的人群如潮水一般陆陆续续地退去。
崔冥无声地叹息着,迈开了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有些僵硬的双腿。
八年过去,天穹九变了许多,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城市。
同样的,他也变了许多,再也没有人认识他。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他缓缓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大街小巷。
天彻底暗了,一盏盏路灯亮了起来。
曾经拳台上的传奇、天穹九最冷血的杀手变成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路人,怀着对昔日的回忆,他一步一步走向下城区,同时也走进自己的过去。
下城区昏暗的灯光之中,熟悉的味道和许许多多的往事一股脑儿地冲进他的鼻腔和他的脑海。他漫无目的地的前行,任由记忆带动他的脚步。往事与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建筑渐渐融在了一起,他似乎又变成了八年前的自己,仿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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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恶狠狠的声音打断了崔冥的思绪。他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到的是两张虽然稚嫩却足够凶狠的脸。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这条狭长的破巷子。
猪笼巷,天穹九平民区中的贫民窟。
这是回忆带他回来的地方,也是他出生的地方。
八年的时间,天穹九变了许多,很多地方他都不再认识。
可眼前的猪笼巷却还是八年前的老样子,还是那样一副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模样。似乎时间从他离开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改变过。
“不想身上多几个窟窿的话就老实点交钱!”
为首的那名少年熟练地摇晃着手中的短柄尖刀,见崔冥发愣的样子,有些不耐烦起来。
望着眼前两名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崔冥突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活了二十八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打劫,而且还是被两个半大小子。
在他离开天穹九之前,只要提起他的名字,就足以吓跑这些连加入黑帮的资格都还没有的小鬼,而现在居然有两个小鬼正拿着刀子威胁他。
他并不忌讳杀人。杀人曾经是他的职业,于他而言,杀人就是一份工作,就像是吃饭和喝水。只是当一个人没有食欲的时候,被逼着吃饭喝水实在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他从袋中掏出一张十元的纸币,交给那位拿着刀子在他眼前比划着的少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记起了自己这一次来天穹九的任务,于是用这十块钱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那两名少年不住的在后面叫骂着让他交出更多的钱,却最终还是没敢追上来。
崔冥苦笑着,走向破锣街。
那里他同样熟悉,也是他这这次任务的下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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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锣街,深夜的寒冷无情地驱赶着街道上的路人。
“这么晚了,有事吗?”
看着眼前那位风尘仆仆、仓促间看不出年龄的男人,刚刚送走刘三行,准备关门的戴维有些诧异地问道。
“有人给了我这个地址,说是可以帮我找到练拳的地方。”
男人递过一张纸条,淡淡地说道:
“我叫崔冥。”
戴维接过纸条,上面写着“天穹九下城区破锣街电器修理铺,戴维。”
“我就是戴维,练拳的地方我倒是知道一个。”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可戴维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拳馆已经打烊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明天上去再来,我带你去拳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