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密林之中,岑云飞速疾驰,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就涌上喉中,吐了出来,眼前愈发模糊。
在方才的交战中,车暠,扶彭,南宫轩,赖丕四人配合默契,他找不到一丝破绽,就好像是事先预演了很多次一般,如果不是趁着南宫轩虚弱的间隙,他指不定还无法逃出四人合围,从而被消耗至死。
想到这里,他取出愈合丹,如吃豆子般,抓起一把塞入嘴里,眼前的模糊感才稍好许多。
“小子,你跑不掉,乖乖束手就擒,还可免去折磨!”
车暠紧追不舍,见前面岑云逃遁的身形有些摇晃,不时绊到地面树枝藤蔓,跌倒擦伤,不由冷哼,左手掐诀,在指尖凝作一道指粗的风弹,往前一挥,朝岑云飞射而去。
“啵!”
伴随着一声细微的空气爆裂声,那风弹直接在岑云后背焦红的皮肤上炸了开来,形成一个血洞,皮肉向外翻开,疼得岑云不由闷哼了一声。
车暠见状,显然极是享受,左手掐诀,再次朝前一挥,四五道风弹再次飞射而去,又在岑云后背皮肤上留下一个个新的血洞,不过见岑云奔逃速度依旧不减,他冷冷一笑:“我看你能坚持几时。”
说着,又是十数道风弹飞去,几番下来,岑云后背已无一片完好皮肤,极其惨烈,鲜血横流。
岑云目光一红,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同时取出愈合丹,不要命的一个个往嘴里面塞,两行鼻血沿着鼻孔流下,他抹了去,径直奔向密林中不远处的一块青色界碑。
“不好,他要穿过宗门禁制去外围!”后面的南宫轩见状,对前面的车暠大喊。
车暠面色逐渐扭曲,但最后还是变成了古怪的假笑,嘴角抽搐,对前面疾驰的岑云,语气尽量平和的喊道:“小子,我们有事好商量,以你现在的状态去外围,无异于送死,不如你将那宝物留下,我们就此离开,不再为难你半分!”
岑云就如没听见一般,继续冲向青色界碑。
“可恶,这小子已经疯了,决意要去外围,我们怎么办!”南宫轩看着车暠焦急问道。
车暠一咬牙:“今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小子截杀,否则后患无穷!”
与此同时,穿过青色界碑,岑云只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空间水镜,一瞬间来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里奇树巨木,不时还能见到妖兽尸体和骨骸,空气中充斥着大量让人作呕的腐臭味和血腥味。
他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前方一群体型足有半人大的黑狼群冲去。
这时黑狼群还在疯狂撕咬一头奄奄一息,只剩半截身子的白鹿,旁边几只黑狼吃饱喝足,正在四周观察望风,见到岑云如恶鬼一般冲来,立即发出摄人咆哮,扑了上去。
领头的是一只独眼黑狼,体型足有豹子大小。
岑云神识一扫,见其不过只有四十年道行,相当于御气四层修为,冷哼了一声,手中细剑直接朝前刺去,那独眼黑狼甚至还没发出哀嚎声,咽喉就被整个贯穿,鲜血喷涌,头一歪,舌一吐,当场毙命。
岑云直接将独眼黑狼的尸体推开,一甩细剑上的鲜血,看向身后紧追而来的车暠,南宫轩等人,冷冷的道:“你们就留在这里吧!”说完,继续向前奔逃。
头狼死后,整个狼群近二十只黑狼更加愤怒,摄人咆哮此起彼伏,分出数头追向岑云,其余则将车暠、南宫轩等人给包围起来,不要命地扑咬过去。
“找死!”车暠目光一怒,他本只想追杀岑云,奈何这些畜生实在太过烦人,手中银白色上品灵剑连挥之下,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残肢横飞,十余只黑狼还在半空中就已被击落毙命,余下的数只则被扶彭和赖丕两人联手处理。
来不及收取满地妖丹,四人沿着岑云奔逃的方向紧追而去。
只是让他们感到头痛的是追击过程中碰见的毒蛇,飞虫,妖禽,恶兽,不管有道行没道行,就和发了疯一样不要命的朝他们扑来,一波接一波,让他们心烦意燥,疲于应对。
“该死,这小子真是怪物吗,跑了这么久也不见疲惫!”与此同时,南宫轩看着前方速度不减,如灵猴般上蹿下跳,愈发兴奋精神的岑云,额间冒着汗水,喘着粗气道。
“关键不在于此,车暠兄,如果我们再追下去,可就到外围深处了!”扶彭道。
车暠也颇为无奈,他虽然是御气五层,但那也仅仅是能比御气四层多施展几次法术而已,对于在奔逃中还能想出无数怪点子,给他们施加阻力的岑云而言,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愈发感到岑云的可怕,咬牙切齿的道:“今天就是追到外围深处,也要让这怪物永远消失在凤歧山!”
又追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被薄雾笼罩,四周光秃秃的峡谷前,车暠与南宫轩等四人停了下来,看着谷口忽然间一动不动的岑云,讥笑道:“跑啊,你怎么不跑了,不是很能跑吗!”
“既然跑不动了,那就受死吧!”车暠话音刚落,赖丕就手持短刃目光血红的冲了过去。
“慢着,赖兄,不对劲!”车暠急叫道。
不过赖丕却充耳不闻,他甚至脑海中已经联想到自己如何将岑云大卸八块的情景,也不二话,直接跃向半空中,向下疾刺而去。
“死吧!”半空中,赖丕舔着嘴唇怪笑道。
然而就在此时,峡谷之中薄雾沸腾,没等赖丕一剑扎入岑云的后脑勺,一个巨大的黑影,以肉眼无法辨清的速度,带起一阵强烈的飓风,猛然间“啪”一下拍在赖丕身上。
赖丕还在怪笑,脑海中甚至都没做出任何其它反应,整个人就和苍蝇一样,化作一团血雾,被拍在远处山头上,变成一滩乌黑血迹。
而这时车暠和南宫轩、扶彭才倒吸一口凉气,看清那黑影是一只巨大的青色兽手,指节与人相似,光手掌就有房屋一般大小。
当其缓缓收回峡谷内,整个大地都开始颤动起来,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踩地声,一个体型比小山还要庞大的青苍妖兽出现在峡谷之中。
这妖兽通体青色,状似山羊,一口獠牙犹如恶虎,吐着腥臭难闻的热气,咋看过去,其鼻子、耳朵、嘴巴和人一般无二,只是奇怪的是,一双眼睛却长在了两条粗壮前肢的腋窝下,目光血红,盯着谷前众人,其所散发的压迫感,就如同横亘在前的大山一般,让人绝望。
“这……这是什么妖兽……”南宫轩见状,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一屁股坐在地上,胯前一湿,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不……不知,我在凤歧山呆了十三年,每年秋猎也从未遇见过这等妖兽,难道这就是长老不让我等进入外围深处的原因吗……”扶彭目光骇然,向后连退数步,两腿便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再也无法移动半分。
“看这妖兽可能已具备千年道行,恐怕就是长老在此,也不是对手,我们死定了……”车暠浑身一震,手中银白色灵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目光中满含绝望,脑中一片空白。
他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自己会被贪婪蒙蔽了双眼,如果从一开始他就不去策划这起对岑云的围杀,是不是自己也不会因为冲动,而追到这外围深处,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成为妖兽的口粮。
只可惜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一步错,步步错,就算他再后悔,今日也是万死无生的局面。
“跑……”
车暠绝望中,忽然喊出一字。
许是这唯一一字,让他心中抓住了一丝生机,二话不说,运转全身灵力,如绝望中挣脱兽口的麋鹿,奋力向身后树林跑去。
“等……等等我……”南宫轩和扶彭见状,绝望的喊道,但双脚却似陷入了泥潭,根本无法移动半分,只能用双手在地上本能的向前攀爬,就如同断去了半截身子,垂死挣扎的虫子般。
岑云看着眼前如小山般庞大的青苍妖兽,只感觉自己在其面前就同蝼蚁般,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他满脸镇定,从容不迫,但实际上已经和南宫轩、扶彭没有任何区别,心中充满绝望和恐惧,冷汗从额角流下。
他也想和车暠一样不顾一切的逃跑,可那份烙印在骨髓深处的恐惧,却不允许他动弹半分。
青苍妖兽并没有理会那已经跑远的车暠,而是头向下一低,用充满热气的鼻子在岑云身上嗅了嗅,顿时双目中充满兴奋之色,就好像发现了宝藏一般,仰天长啸起来。
“啊——”
霎时,天地变色,风雷云涌,峡谷四周的空间就如同纸片一般剧烈颤动起来,出现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漆黑裂隙,山头崩裂,大地以妖兽为中心,不断一层一层向下坍塌。
伴随着这如同婴儿啼哭般的长啸,岑云捂住双耳,只感觉一股热血涌入胸中,猛地一口喷出,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就像充满了血气要炸开了一般,一丝丝鲜血从全身肌肤七窍毛孔中渗出,脑海巨震,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那青苍妖兽见状,停下长啸,舔了舔嘴唇,张开血盆大口,连同岑云和周遭地面土石一同吞下,方才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的回到峡谷雾气中,一切也随之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