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大船翩若惊鸿,掩盖住星辰光彩,在夜色之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慢慢落了下来。银白月光下看的清楚,这船一个七色光彩的画舫,画舫堂皇富丽,竟似说不出的梦幻灵逸,楚润和上官文都看得呆住,忘记了结拜的事,那只公鸡缓过精神,扑腾了两下向一边逃走,小东西“嗷呜……”叫了两声才将两人惊醒。
楚润见公鸡“咯咯咯……”一边叫,一边跳着乱跑,朝小东西踢了一脚:“还看,快去追啊。”
小东西窜了出去,快如闪电一下就到了公鸡身边,张嘴咬住了公鸡翅膀,公鸡吃惊不小,拼命扇动翅膀挣扎,原本安静的夜晚,顿时鸡飞狗跳起来,上官文在一旁看得清楚,大声叫唤:“快,快抓住公鸡,千万不能让它跑了……“
楚润顾不得再看七彩画舫,快步跑过去抓住公鸡,可小东西仿佛玩上了瘾,咬住公鸡翅膀竟是死活都不松口,楚润被折腾的心头火起,一边抓着公鸡一边去拍小东西,嘴里大声叫骂:“松嘴,给老子松嘴!刚才叫你咬不咬,现在咬住了就不撒嘴,你是属王八的啊?……”
吵闹间,大船悄然无声落到近处,几个道姑从画舫缓步而下,当先一人伸手一招,七彩大船光芒闪了一闪,滴溜溜在空中一转,竟然变得小了起来,飘落到这人手中,如纸折的一般。
“昆仑的弟子,怎地这般没规矩?”一个清冷的声音刺过来,直如利剑,令人耳膜一痛。楚润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就见七八个身穿道袍的道姑,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最前面是一个四十四五年纪,身着灰色道袍,容貌甚美的道姑,但她的两条眉毛却是斜着向上竖起,这眉毛若是长在男人脸上,便是两道英雄眉,在这道姑脸上却平添了几分煞气。
她身后几名道姑都是二三十岁的摸样,只有一个跟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女道童,一身月白道袍,美若天仙,清冷之极,背后背着一把长剑,剑鞘剑柄通体呈月白色,色泽鲜亮,隐隐有波光流动,一看便知是仙家宝物。
楚润和上官文从未见过这般美貌如仙子般的女孩,一起看的呆住,楚润看的出神,女道童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冷冷看了过来,楚润心头一震,转过头不去看她,对老道姑愣愣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昆仑弟子?”
“傻子,你身上穿着昆仑服饰,自然一眼就被别人看出来了。”上官文应了一句,然后朝老道姑抱拳行礼道:“点苍弟子上官文拜见前辈,敢问前辈是?”
那道姑对上官文恭谨的态度颇为满意,点点头道:“点苍虽是小派,弟子修养倒还在。比起那些个号称天下名门大派的弟子要强的多了。”随后扭头对身后人道:“快到华山了,也不用遮着掩着的了,亮旗。”
一道姑从背后扯出一杆白色大旗来,这旗无风自动,上面三个黑色大字,素女门。
上官文神色一凛,恭敬道:“原来是素女门的各位师叔,师姐。弟子常听家师说,素女门乃是修真界的一朵奇芭,原先还不相信,今日一看,果然是风采亮丽,让人升起羡慕之心。”
上官文这两句话说的甚是漂亮,那老道姑面沉如水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微笑,微微颔首道:“天色不早了,玩耍会就回去吧,莫要让师门长辈担心。”
上官文连忙称是,老道姑转身便走,临走之时看了楚润一眼,哼的一声道:“昆仑越来越不争气了,这般年纪的弟子,竟然连练气初期还没修成,真是丢脸。”
上官文上前轻松对话,楚润却一手提留着小东西,一手抓着公鸡,他也没有插嘴,不知道怎么这老道姑就说到了自己,还满是轻蔑不屑。他心中颇为不满,朝她们离开的背影喊到:“喂!你们谁借把长剑给我?我要斩鸡头拜把子。”
老道姑猛然回头,冷冷瞪了他一眼。楚润如受电击,双眼中竟似乎被刺痛一般。但他性格倔强,躲不也躲,竟然睁大双眼冷冷瞪了回去。老道姑眉头间闪过一丝怒色,上官文眼见不好,急忙拉扯了楚润离开。
老道姑自重身份,自然不会跟楚润这样的下等弟子动手,冷哼一声带着众人朝镇子上走去,上官文见她们走远,这才松了口气对楚润道:“你胆子真大,竟然敢跟素女门借剑斩鸡头,连绝情上人也敢冲撞,今天估计是她心情好,要不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就是一群道姑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素女门很厉害吗?”
“我的天,你竟然连素女门都不知道?你还是昆仑弟子吗?”
“我这几年只是在山上担水,做饭,又没下过山,自然是没有听说过了。”
上官文翻了翻白眼道:“我跟你说,这素女门又叫寡妇门,你先前顶撞的那位就是素女门的门主,绝情上人。这人道法深厚,甚是厉害,为人也是心狠手辣,与人比斗从不留情,所以一般修真之人,见到她们都的躲着走,那敢像你这般顶撞与她。”
“寡妇门?”楚润一脸惊诧。
“是啊,素女门是她们自己起的名字,但私下里大家还是管她们叫寡妇门。原先本是没这一派的,听说这位绝情上人原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女儿,不知怎地遇到了一位散仙,两人王八瞅绿豆就对上了眼。那位散仙修到了出窍后期,却没度过三重雷劫,也正烦闷,就跟她过起了人间日子。可过了没几年,这位散仙不甘心没度过雷劫,扔下家中妻女,又修真去了,临走之时觉得对不起这位人间妻子,留下了许多仙丹,法器,还有修炼法门。”
绝情上人被人抛弃,恼怒不已,照着散仙留下的法门修炼,十几年后竟然让他修炼到了元婴初期,绝情上人修真有成,出山四处寻找那位散仙,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却让她在江湖上碰到不少像他这样被修真之人抛弃的女子,一怒之下自立门派,号称素女门,专门收容那些被抛弃的女子,这些女子各个都有灵药仙丹,修炼法门自然也不缺,几年下来竟然被她们闯下好大的名头。
绝情上人专门为修真之人的妻子抱打不平,这几年很是灭了几个小派,很多修士见了他们都是掉头就走,那里还敢招惹?
楚润听得好奇,问道:“修真之人还找的什么老婆?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上官文斜着撇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修真是逆天而行,途中当真是艰辛无比,越往后越是艰难,每向上一个阶段,跟登天也相差不了多少。有许多人修到一个阶段,便再也无法寸进,心中苦闷可想而知,苦闷之下心灰意懒也是正常的,往往就想不再修炼,想下山过普通人的日子。”
下了山,自然就娶妻生子,有些人是安心过日子了,可有人过几年凡尘日子,又念起修真的好来,又或者觉得没修到境界不甘心,便丢下家中妻儿重新上山,这些人是占多数的,所以被抛弃的女子自然是不少。
还有些道法高深的人,因为五六岁就上山,十几二十年下来,什么事都不懂,只知道修真,修的跟傻子一样,心性上很是残缺,这样的人到了一定年纪,师父都会让他们下山,过上三五年人间日子才允许回山门来。
这些人入世之后,为了跟普通人一样,也会娶妻生子体验人间百态,这么一来被抛弃的人越来越多,她们心中之苦也可想而知,绝情上人将这一股力量联合起来,倒也不可小觑,何况这些女子背后不乏一些道法高深之人,心中对她们有愧疚,有了麻烦也会暗中替她们解决了,这样一帮女子,那个敢惹?你说厉害不厉害?
楚润目瞪口呆,喃喃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上官文叹息道:“外人都以为修真之士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是超凡脱俗的,其实还不是那么回事。哎,反正咱俩也不是成名的人物,也不打算继续在修真下去,管那么许多干什么?还是快快结拜吧,这都快深夜了。”
楚润拎起右手那只公鸡道:“没有刀,斩不了鸡头,还怎么结拜?”
上官文想了想,嘿嘿一笑道:“结拜只要心诚就行了,只要你我真心实意,不祭天,想必老天爷也是会体谅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将那鸡放生了吧。”
“放生了?好不容易才偷出来的,又为它折腾了这半天,你一句话就放生了?早知道这样,你让我偷得什么鸡?”
“谁让你不带刀了?……”
……
过了会,三支香都已经燃尽,两人也不再吵,沉默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都哈哈大笑,然后不约而同跪倒地上对着明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大声道:“青天在上,明月作证,弟子楚润,弟子上官文,愿结为异性兄弟,从此生死与共,相扶相持……”
朗朗声中,天空中斜挂着的明月越发明亮了起来,仿佛在为两个少年见证着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