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上午九点半,办公室里人人都忙碌地工作,一半是做作,一半也确有些功夫要赶出来。
一共六张位子,右手边坐的是谢兴艳,左手边坐的是任善珍,两名打字员,还有郭蓉与唐秀枝,玲子与三位小姐不大谈得来,于是与谢兴艳结为一党。
打字员从早打到晚,工作环境这么差,天天还得在这里坐八九个小时。
这间写字楼没有秘密,谁说一句半句私人电话,隔壁都有几双耳朵竖起来偷听,然后向主管报耳神。
只听得唐秀枝案头上电话一响,她接过听,即时皱上眉头,唔唔呀呀,不肯说一句话。
谢兴艳向玲子眯眯眼,玲子也不出声,谁都知道这是她先生。
每天这位先生都要打十次八次电话来打听老婆的行踪,越来越勤。
她生气的把电话摔下。
新同事碰上她,死路一条,什么都秉公办理,你问她:夫人姓唐?她都能翻着白眼答:也许,或者,应该是,或是索性叫你去查旧档案。永远阴阳怪气,作一副被工作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样子,这是她保存饭碗的法宝,只是有时看着令人恶心。
这样的一个人,她老公还对他不放心。
没一会儿,主管大声叫她,她捧着做好的文件进主管办公室去,双手托着纸张,诚惶诚恐,玲子看着摇摇头,“举案齐眉。”她喃喃说。
何须这样。
还有,老板抽什么香烟,她卖什么牌子,一声叫,连烟带火一齐携进房去。
非亲眼看见,不相信一口饭吃有这么痛苦,因为唐秀枝这种人的缘故,写字楼的气氛被她弄得惨兮兮的。
谢兴艳与玲子早就打算另觅高就,
玲子每个周末都盯着港都日报的招聘广告细读。
谢兴艳呶呶嘴,主管已经把办公室门打开,表示时间已到,你们这些人还不开工。
也只有这里,职员都被当贼,要是够幽默感的话,不妨当笑话来看。
玲子坐下来,翻开文件,只想午睡片刻,哪有心思做事。
连忙叫杯咖啡,灌下去,提起精神来。
谢兴艳问她;“在这里做一辈子也没得升。”
“那不一定,前年有人辞工,任善珍还不是升上来。”
谢兴艳笑道,“你走不走?你走给我升。”
“我走了他们会另外请人,掌你的嘴。”玲子白她一眼。
其实时间倒也容易过,一晃眼下班,又赚了薪水,不到办公室来坐着,天天那么长,做什么?
谢兴艳说:“你先走,我还有一张纸。”
人各有志,每天下班谢兴艳都还有一张纸,非要等主管走了后她才走。
在电梯口郭蓉搭讪玲子问:“去喝杯咖啡如何?”
“我?”玲子睁大眼张大嘴,“叫我去喝咖啡?”
太好笑太滑稽,简直没有可能。
玲子忍不住笑出来,“下班都腰酸背痛,坐了了天,你难道还不疲倦?”
“生活太闷。”
“一杯咖啡也帮不到什么,回家休息吧。”
玲子回到家中,先洗个热水澡,休息够了,斟杯冰冻啤酒,坐着看电视新闻,电话铃响,去听,那头不出声。喂了几声,不见对方应,这种无头神秘电话最可怕。
“钟洋!”玲子突然想到,也不知道钟洋的工作应付如何,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落魄。
果然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他。
两人电话诉情衷,谈了半个多小时,多是诉苦水,看来,刚毕业的日子都不如意。
不知道卢明明和蕙子他们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