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里弥漫着淡淡的音乐,唯一上座的座位在空荡荡的机舱里是如此扎眼。
“谢谢你。”
接过乘务员递来的温水,少女无语地忍受着整整六个空乘的国际标准微笑。——即便是在『导火索』的最后,父亲也还是要给自己呈上最后的『蛋糕』。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着陆,还将滑行一段距离。请您继续留在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
雨滴在舷窗上画出一条条银线,下方是交错的昏黄色线条,她似乎已经触摸到了来自南方的湿冷空气。
狂风让人分不清那是风声还是雷声,好像一只大手,要将少女手中的雨伞夺去。
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她坐进一辆汽车,往另一座城市开去。
……
偏离主干道,汽车往小路驶去。
身穿大衣的『边界管理人』在雨中拦下车辆,随手抛出『符箓』,让司机陷入昏迷。他拿着平板电脑走到车旁,少女便摇下车窗。
“「境界」?”
“……倒数第二、ABC……D是……”
“「翠幔」,这么大人了还记不住?”
“为什么明明「字母」更好用,还要用中文词语当等级……”
“上面的要求——「代号」?”
“「幸运星(LuckyStar)」。”
“「分类」?”
“「气运具者」。”
“时间系,「编码」?”
“七零二三、一四三六幺。”
管理人抬眼瞥了一眼,手上的触控笔点了几下。
“……好了,过去吧。”
贴在前挡风上的符箓甩动着水滴,被管理人的大手塞回大衣口袋,司机清醒过来,看着高速桥下的荒郊野外,却没搞清情况。
“这……怎么回事……”
“您睡着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可能太晚了,不安全,我转单叫别人送你吧。”司机打开手机沟通起来。
而在确认了周围的『安全』之后,少女悄悄从上衣袋里摸出两个『骰子』。
那是被切割成二十面之多面数的两颗金属骰子。它们是被称为『魔具』的工具,能够传导被称为『魔能』的能量,是名为『具者』的超能力者的必备之物。
因为具者虽然拥有『超能力』,但是与能够自由将魔能延伸体外的『魔士』不同,他们只能通过魔具来施展『能力』。
而现在的少女,则是将它丢到了车内地板上。
代表着『幸运』的金色闪光微微亮起,少女默念技能名,通过条件反射与肌肉记忆,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镜(Kagami)』。
骰子滚动着,向它的主人告知了两个『数字』,『3』和『16』,这两个数字,就代表着当前少女的『运势』。
如何解读?
两颗20面的骰子,加起来也不过『40』,而数字越大就代表越『幸运』。
所以现在,总数『19』而没有过『21』的『均势』,让少女担忧了起来。
“靓女?好像没有人接单啊,太晚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平台那里有一键报警,现在你可以填好信息,到时候碰到危险就能一键报警。”
“大叔,不用了,你开吧,我放心的。”
话虽如此,望着车窗外的黑暗,少女心里也没底。
直到安全到达市区,她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终于放下。
手机传来扣费的提示,网约车疾驰而去,少女撑着雨伞,望着面前立着数栋高楼的小区,这就是她的新家了。
从包里捏出门卡,横跨两次华国国土,它终于得以履行职责。
『嘀、咔。』
开门声在雨中几不可闻,在少女抬起头时,面前却笔直地站着一个『人影』。
清脆的脚步声踏在少女的心间,黑色的皮鞋被灯光照亮,男子微笑着走出阴影——这张脸她很熟悉。
三冬的寒风凛冽地吹过大门,少女打了个寒颤,只见面前灯光一暗,一件黑大衣就把那风隔绝在了外边。
“哥、”感受着大衣上残留的体温,少女把脸埋进领子里:“……你怎么来了。”
男子溺爱地看着少女:“亲妹妹自己偷偷跑了这么远,做哥哥的怎么可能安心呢。”
“什么自己偷偷……你们有派人跟着我,以为我不知道吗?”少女抬头嗔道。
“是呀,后来不知怎么地,就跟不上你了呢。”男子笑道。
“那、那是个「意外」……”
“哥哥说过多少次了,别对一般人使用「能力」。”
少女脸红了,即使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是『羞愧』、『愧疚』,还是……『委屈』?
摸了摸少女的头,男子接过雨伞,同少女一同走入黑暗的雨夜。
……
电梯里飘着悠扬的音乐,男子背手站着,少女偷偷瞧着,回望的『目光』,又让少女忙低下头去。
『叮。』
滑轮在走廊留下两条水渍,少女把雨伞倚在墙边,用钥匙开了门。
橙黄色的灯下,四面家具齐全,一切都准备妥当。但就一个人住来说,显然有些空旷了。
鞋柜上整齐地摆着几对室内鞋,两人更换起来,而在灯光下,少女才发现男子被雨水湿了肩膀。
发现大衣被兜到自己身上,男子不解地看向少女。
“肩膀……”少女小心地指了指。
男子笑了笑:“没关系,进屋了、不冷了。”
他这么说,声音却明显发着颤。
“哥,这跟咱那儿不一样,这可是「湿冷」!”按住男子的手,少女又想起什么,“咋办呀,这儿可没衣服给你换……”
看着有些小慌张的少女,男子心里激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但又被他压了下去。
“没事,不用换了——”听见这话,少女心里的石头又抬了起来,“哥哥不在这过夜。”
是啊,人总要面对现实。
男子抽出一张卡片递给少女,崭新的名片上,印着几个大字:『湛海市湛海中学』。
“这是校长的名片,也是这儿的「分会长」,都给你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
“……嗯。”
“哥……”
门关上了,少女的目光落在那对刚换上就脱掉的室内鞋上,惆怅若失。
男子按下电梯按钮,轻轻咳嗽,手指沾了嘴角,带上了被稀释的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