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历生死之后,燕远对死亡已没有多少恐惧。在他那没有一丝火光的心里,是活一天,还是一年,又或是两年,有差距,但差距并没有多大。
要么是再次像牲口一样在黑暗中爬行,要么就干脆彻底死掉,这反倒解脱了。
乞丐曾明显修行的是军魂武道,提升够快,力量不错,但杀人就太磨蹭了。黑衣人已经节节败退,但他就是拿不下。
正当燕远已经要闭目养神的时候,黑衣人一声大叫直撞向石壁,乞丐曾追身赶到,一杖击碎了他的头骨,顿时脑浆崩裂。乞丐曾高举蛇杖,袍袖鼓荡,一脸凶煞,霸气非常,石壁一侧的人群响起连声喝彩。
看着眼前的一切,燕远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清楚的看到,刚刚乞丐曾的袍袖里有东西咬了黑衣人的额头。
应该是蛇一类的活物,决斗中用毒,稍有些名声的人都是宁可认输也不屑做的。
“乞丐曾!你连杀五人,威风不小啊?我严五想……”一阵尖细声音在人群中传出,话还没说完,石壁一侧就响起了一阵闷雷般的声响:“车轮战吗?我略阳可不止曾顺一人!”
身量不高,背着双刀的严五一窜跳了起来,声音破空道:“怎么?见到魂器你们就红眼了吗?谁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把中品武修魂器还不至于让我没脸。乞丐曾连战了几场,我也不占他便宜,半个时辰以后,我要挑战他!”
“挑战?就算你拿到了那把剑,有命带的走吗?”石壁一侧一个三十几岁的短髯汉子扭头看向严五,冷冷道。
“比人多吗?我们兰干的人怕你们吗?”严五厉声喊了一句,转头看向身侧,一时竟无一人出声。
严五有些错愕,无声的站了片刻,随即恨恨的坐了下去,咬牙轻声道:“没一个有种!不就是出了一个四阶武修吗,我不怕。”
约么到了半个时辰,火把处,代表东家名叫张权的青衣男子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朗声道:“曾顺已连胜五场,我们决定邀请他入伙,成为第十七位入选之人,还有人不同意,要向他挑战吗?”
石洞内顿时无声,落针可闻,两三个呼吸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要向他挑战。”
一个铁塔巨汉,当先站了起来,瞪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乞丐曾手握蛇杖,眯眼望向黑暗处:“你是谁?”
燕远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没有说话,脚下步伐很是悠闲。
乞丐曾眼露凶光,挥动袍袖,蛇杖在地上重重一砸,整个山洞都微微一晃。
燕远依然不急不躁的向前走,距离乞丐曾还有十步远,他突然加速,身影一闪,瞬间到了乞丐曾身前。
乞丐曾猝不及防,猛退一步,抡起蛇杖凌空横扫。
燕远不闪不避,继续前冲,身如鬼魅般穿过蛇杖,眨眼间挨近了他的身体。
乞丐曾大惊失色,左手变掌,使出全身之力急劈向燕远。
此时的燕远,竟如猿猴一般,腾身上了乞丐曾的肩背,手中一把乌黑短刀,猛插向他的脖颈,速度极快。
千钧一发,燕远的第一次出手,就证明了他是个够职业的杀手。没有对白,没有拼斗,最大限度的靠近敌人,只攻击对手要命的地方。
这一击,石洞中八成的人都觉的,乞丐曾完了。
石壁旁的铁塔壮汉霍然站起,失声道:“老曾!”
就在这一刻,乞丐曾已经知道,自己没有赢的希望,如今该做的,就是保命,哪怕残废了也成,只要保住命……
他随即使出了最不要命的逃命招式,死命前扑,宁可后背门户大开,同时猛甩右手袍袖。
一只绿油油的小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呲着银牙,很是凶狠的向前飞去。
但是,准备再次发威的小蛇,却发现前方空无一人,啪嗒一声摔落在了地上。
“啊……你是……杀了四阶武修……军司马的……燕远?”
乞丐曾脖子的一圈都在喷血,整个脑袋摇摇欲坠,燕远的刀插在他的喉头上,让乞丐曾的声音嘶哑可怖。
燕远没有答他的话,也没有看向山洞中惊愕的众人,而是在乞丐曾腰间翻出了那把魂器短剑。他随手把玩一番,猛地一挥,寒气喷薄,地上的小蛇瞬间断成了三截。
“嗯,不错,以后我就叫你霜刃了。”
乞丐曾豪喷了一地鲜血,扭动了两下身子,彻底没有了声息。
燕远淡淡道:“冀县,二阶武修燕远,不同意我加入的,请上台。”
燕远的名声原本只在小范围传播,直到他出手击杀了调职路过陇西的军司马魏寮,才名声大显。
但这种出名,并不是因为绝对实力,而是因为神秘。
以二阶武修身份越级击杀四阶武修,而且是在对方的马队之中,战绩可算辉煌。
不过,其实有这种能力的人也并不算稀少,甚至在名门之流对上普通武修的时候还经常发生。
而燕远能迅速出名,是因为他跟名门并不搭边,甚至连帮派、团伙,或是要好的强手朋友都没有,只是一人一刀,神出鬼没。
这种神秘会让人好奇又容易引发联想,此后关于他的各种故事版本开始流传。
燕远在陇西杀手圈,也彻底成了名人。
而燕远在杀了魏寮以后的第一次正式露面,就在今天。
三阶武修曾顺,号称苦修《伏魔棍法》十余年,一个照面就被卸掉了脑袋。
此时的石洞更加的寂静,就连那铁塔巨汉,虽然火气很大的喘着粗气,但是脚下却没有移动一寸。
短髯的中年汉子转头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披着灰色披风的男子静默无声,随即也学着他的模样闭目打坐。
张权抖了抖青衣,微笑着向燕远点了点头,朗声道:“第十七位入伙的人,就是这位燕远兄弟!”
燕远又站了片刻,见没人有异议,就缓步向自己的位置走去,这一路,无数目光看向他的脸,目的当然不尽相同。
燕远倒是无所谓,他的原则就是,有想法就放马过来,最后躺下一个就完了。
燕远刚一坐下,围着头巾的男子就凑了过来,低声道:“你就是燕远啊?炼器武道就是比军魂武道狠,见你最后十步那一冲,我就知道乞丐曾死定了!”
燕远独来独往惯了,一向对与人聊天不感兴趣,但这人虽然话多,但也像是有些见识。燕远难得的对他笑了笑,就闭眼开始打坐。
围巾男子也并未因燕远的轻慢着恼,还伸手帮他掸了掸大腿上的一片灰土,随后也学着燕远的模样挺直腰杆打起坐来。那身姿虽形似硬朗,但丝毫掩盖不住娘唧唧的风韵。
燕远心中一阵恶寒,想着换个地方,可眯眼扫视了一圈,还真没个好去处。只能深吸口气,稍挪了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