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轨道内行驶的机车有些颠簸,车前的照明灯忽暗忽明,发动机的“轰轰“声在隧道内回荡,但李明发觉这辆机车的速度连老爷车都不如。他们的速度也就比小跑快一些,这里的机车比起废土还是落后了许多。
隧道看上去已经非常古老了,许多不知明的树木根筋钻破墙壁垂挂在隧道顶。隧道两旁有许多小洞口,一些小型变异老鼠从小洞里钻,又不怕轨道上的机车,它立起身体看了一机车一眼迅速跑到另一边的洞内。
轨道两边有许多铁栏门,不时可以看到里面的尸骨。
“别看了,兄弟。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们就变成里面的人了。”刘能靠在座椅上,右手拿烟,左手握着方向盘,好不潇洒自在。
“话说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确实很好奇。”李明拿起水壶喝了一口,又点上一支烟:“希望城分裂之后,你们又失去了三分之二的生存空间,你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这里可不像我们外面可以种地。”
“有什么可说的,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三方势力已经在这个避难所共同生存了七十多年了,我们早就习惯了。”刘能长叹一口气。
“现在的日子挺不错的,每天只要放哨的时候注意不要让变异怪物冲到营地里,回来后拿一杯酒,到广场的大屏幕前看一部《通向伟大宇宙》就很不错了。”
“你们这里还有电影?”鸟枪惊奇地问道,这里的生活也算丰富了。
“噗,兄弟。你不要小瞧我们西城,没有点东西怎么在东城和管理者手下生存下来。”刘能一脸自豪,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管理者那边就不用说了,守着一堆破烂武器,打仗时或许还有点危险,但平时他们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再好的武器也得给我们拿出来,不然他们就活不下去。”
“东城那边分裂的时候抢到了第五层的蔬菜大棚,还有养殖基地,最后几片高产水稻种植田就在那里。他们那边的伙食确实不错,没有他们整个地下希望城的两千人都得饿死。”
“现在地下希望城还有两千人?”林郓问道,他不能想象失去现代科技,人类在这种怪物横行、物资贫瘠的地方如何生存?现在看起来,他低估了人类的适应力。
刘能摇摇头:“这多人有什么用?现在的日子就是一天天走向死亡,这些人会越来越少的。好在我们西城掌管了电力分配室,拥有足够的电量,晚上还能看看电影,不然人生可真无聊。无论是东城或者管理者都不能不用电,可以说我们西城算是最主动的一方。”
“地下那个裂变核心现在还能工作吗?”李明明白虎穴里的站台为什么还有电了,恐怕是发电站的某根电线直接连接到了那里。
“是啊,这全智能就是厉害,被辐射沙虫蛀穿后,还能自动运行五十多年,简直是奇迹。”
谈话之间,众人已经到了需要调整轨道的地方,李明下车和刘能一起去拉把手。
“哈!这东西……已经锈到不行了。”刘能朝手上吐了口唾沫,然后使劲拉操作杆,铁轨发出“吱吱”的叫声换到了另一条轨道上。
李明突然发现黑暗中似乎有一双双碧蓝的眼睛,他急忙将枪口对准隧道里的怪物。这些怪物似乎并不害怕,甚至还在不断靠近。
刘能走上前举枪朝着这些怪物身上打了几枪,其中一只怪物痛的倒地呻吟,其余的怪物尖叫几声消失在黑暗中。
“这些长毛变异鼠没什么脑子,见到你不会害怕,开几枪把它们吓跑就好了。”刘能吹散枪口的白烟,反身回到车上。
机车继续前进,隧道内偶尔才会窜出几只长毛变异鼠,都被李明等人几枪吓跑了,剩余的时间风平浪静。这让李明产生了深深的不安,这个隧道绝对不会这么平静,以当地人对待这些隧道敬畏的态度就能看出来,难道还有什么在暗处吗?
林郓坐在前面没有说话,但李明看他抖腿的频率知道他很焦虑。同伴可能在生死之间,他却只能用这种速度前进,这确实是一种煎熬。
“话说前面的那个油灯是干什么用的?我们的机车不是有车灯吗?”鸟枪老早就想问了,他们这么浪费干什么?
刘能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这隧道之中一定要提一盏油灯,不然……”
话还未说完,机车的车灯便剧烈的闪了几下。众人一致看向车灯,车灯闪嘚越来越快、越来越暗,直到最后熄灭。只留下一盏昏暗的油灯,在黑暗的隧道中,仿佛随时会熄灭。
“我靠,说来就来。”刘能举起枪站起来,他紧张的看着四周,似乎在警惕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李明拿起枪警惕四周,机车还在前进,但是身后好像多了许多细碎的声音。
“不知道,车灯熄灭的原因有很多,有可能是电浆团,也有可能是地下突然传来的脉冲冲击,总之原因有很多。”刘能也发现了身后的异状,他嘱咐李明和鸟枪:“把后面看紧点,那些变异蜘蛛虽然怕光,但里面有些变种可以短时间内在光里穿梭。”
李明皱了皱眉头,他趴在椅子上,枪口对着黑暗中的黑寡妇蜘蛛。突然,有一只漆黑的蜘蛛突然冲了出来,它速度极快,在李明还没反应过来就扑到了机车上。
“砰!”
鸟枪手疾眼快一枪将那只蜘蛛打翻在地,漆黑蜘蛛挣扎了两下,蜷缩起八条腿不动了。
李明满头大汗,心中暗自庆幸,差一点就被这种蜘蛛咬到了。这种漆黑蜘蛛比普通的黑寡妇蜘蛛要小一些,浑身都布满了黑毛,看上去极为恶心,估计有什么剧毒。
“砰砰砰……”
刘能也在前面开火了,他大叫:“小心一点,不要被这种杀手蛛咬到了,你会被直接拖下去的。”
一只只杀手蛛从黑暗中冲出来,被李明和鸟枪一只只解决。好在这些杀手蛛智商不高,只会一只只上,不然还真有些麻烦。
等到李明打空了第二个弹匣的时候,那些蜘蛛突然停下了,仿佛那里有一条界线一般,它们就在那条界线之内徘徊。
“这是怎么回事?”李明疑惑地问道。
“嘘……”刘能急忙捂住李明的嘴,他指了指上面,小声说道:“车灯熄灭的原因找到了。”
李明抬头看去,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隧道顶部趴着一个浑身发白的人,他身上没有一丝毛发,有一个大的异常的脑袋。脑袋上有一道跨越半张脸的裂痕,一双混浊的眼睛盯着他们。
“这……这是……什么?”李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颤抖,他都是什么运气?尽碰到这些诡异的东西。
机车带着四人慢慢地路过大头怪人下方,大头人的脑袋跟着他们转动,不知道为何他没有进攻。车上几人都紧张无比,手里的枪都对准大头怪人,时刻准备射击。
李明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那双混浊的眼睛仿佛是要将他拖到地狱。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了,只有脑袋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明终于回过神来了。他们通过大头怪人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大头怪人依旧趴在隧道顶上看着他们。
“呼……”
车上的几人都松了口气,说实在的他们也是心虚无比,这种大头怪人明显不是变异的动物,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危险。
突然,大头怪人动了一下,李明一惊,急忙举起枪。
“啊啊啊!!!”一声凄厉尖锐的叫声回荡在隧道之中。
李明顿时觉得脑袋一疼,眼前一黑,浑身使不上力气。他向后瘫倒在座位上,头不自觉地抽搐,手指想勾枪,却没有力气提上来。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状况,刘能半个身子都倒在了车外,只要机车轻轻一抖可能就掉下去了。
大头怪人边尖叫边朝隧道远处爬去,那声音说不出是恐惧还是哭泣。
大头怪人一离开,机车的车灯便开始闪烁,最后重新亮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明也感到手稍微能动一下了,他颤抖着抬起手,倾斜身体,抓住了刘能的裤腰带,刘能朝他露出感激的目光。
又过了一会儿,鸟枪也伸出手抓住刘能的衣服。他和李明互看一眼,两人一起用力将刘能拉回了座位上。
“哈!呼……呼……”刘能大口喘气,额头上全是汗,刚才真的是生死之间。
“那……那是恶魔对吧?”鸟枪满脸大汗,双眼通红,仿佛随时要崩溃一般:“这里面……真的有魔鬼……”
“不,冷静。鸟枪,那只是一个变异的怪人而已。”李明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鸟枪:“拿着,吃了它你就恢复了,没有什么魔鬼。”
鸟枪没有听李明说话,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有的,我小时候就见过了。我父母在家里将地鼠开膛破肚,用它的鲜血涂满整个墙壁,然后他们在自己身上割出一道道伤口,说是要把自己的血献给恶魔。我看到了,他就在那血和火的交界处……”
李明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强行把巧克力塞在鸟枪嘴里,本来就人心惶惶了,再让他说下去,恐怕就真的心里有鬼了。
“刘能,那是什么?”林郓也被吓的不轻,如此瘆人的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唉……”刘能叹口气:“这都是管理者干的好事情,这些怪物都是管理者的人体实验弄出来的。”
“人体实验?”
刘能点点头:“没错,人体实验。你以为当初为什么管理者会被推翻?据说在管理者还在的时候,地下希望城的人都是不能随便生育的,要生一个孩子需要得到上层的同意。管理层为了保证每个孩子生出来都是能工作的,他们会通过仪器将受精卵取出,放到培养缸里培养。如果受精卵发育不正常,他们就会毁掉受精卵,让你重新生育,直到孩子完全健康为止。”
林郓点点头,虽然听上去很反人道,但是地下希望城为了保证所有的人都是健康可用的,这种办法也是无奈之举。
“后面的事情真的是骇人听闻,我小时候就被吓的睡不着觉。”刘能继续说道。
“下三层沦陷后,当时就对各种事情很不满的人们天天堵在管理者大楼门口抗议示威。那时突然有人发现一个婴儿从下层爬了上来,那个婴儿也和刚才的怪物一样浑身发白,身体肥大,半块脸皮都不见了。有人还发现那个婴儿脚腕上有一串编号,正是当时抗议人群的首领的第一个孩子的编号。”
“那个首领当天就带着人冲进了生化实验室,据说他们看到了无数扭曲的变种人,还找到了许多实验数据。那些实验数据表明,几乎每个生育了多胎的居民,前几个不合格的受精卵都被培养成了这种怪物。这个事件直接导致了当时的游行示威变成了暴力冲突,管理者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推翻了。”
“你们的管理员真是毫无人性,他们弄这些实验究竟是为了什么?”李明问道。
刘能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说不定现在的管理员都不知道,这么多年,管理员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人了。只是这东西一般都在生化实验室的,很少跑到这么上面的,今天怎么就碰到了一只,真是倒了血霉了。”
“最好别再碰到这些怪物了。”李明转头看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鸟枪一眼,下次再碰到那种怪物,可能他就要疯了。
“不会了,碰到一次就已经倒血霉了,怎么还来第二次。”
“前面就是你们的岗哨?”林郓指着前方的站台说道。
站台上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边上看着他们,站台中间生着一团篝火,架这两个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