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涌看她为难的样子,也没逗她,这样的姑娘面子薄,逗弄一下万一出事了可不好。于是几个人把刚才捡的,都送给了那兄妹几人,只留下一小把回去做手串用。几人连声道谢。
“今天还真是痛快呢!”梅晨忘却了刚才的恼怒,在回去的路上兴致还依然高涨。
“梅兄觉得有趣,咱们几个就多聚聚。”众人与徐府兄妹们一一道别,特别是徐云涌,感觉再摆手就成了招财猫了,一猫腰钻进车厢里,猛了好几口茶水,话说多了嗓子特别干。
等文才上车,徐云涌对他说,“回府后你派个今天没来这里的小厮,找到那几个兄妹,把无患子都买下来,反正咱们府里也用得上。”
文才愣了半天,“二公子,你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生活在太平盛世,于百姓也好,于达官贵人也好,都是一件最大的幸事。
徐云涌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要是再早生一百多年,正赶上“六王逼宫”那段血雨腥风的历史,就会要多惨有多惨了。整个南国,尤其是首府风州,饱受内乱侵扰,别提其他地方了,连风州都几乎十室空了九室,户户都有白骨敛尸。
然而,历史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让后世引以为戒。
当今皇帝罗崇贤,殚精竭虑,励精图治,希望不辜负祖先的庇佑,甚至有生之年还想扩大疆土——这应该是每个血性男人的终极梦想吧。皇上勤励,下面的人就无法偷懒,起码表面功夫要做个十足。对于“六王逼宫”那段历史,是当今皇上的噩梦,起码在本朝不能重演。
于是,罗崇贤对于自己的几个亲弟弟,表面上抚恤甚厚,赐予封地与荣光,但实际上几个亲王没有半点实权。譬如,官员的任免与调令,这人才的使用权收归朝廷;封地每年的财政收支,必须如实上缴,封地仅能留下两年的口粮,以免粮多而生出其他心思;封地的矿产一律归国库,连开采都是朝廷派人,沿途设置专门的运输渠道,归兵部统一调配,任何人不得插手,铜矿铁矿可都是制造武器的重要原材料,切断了源头就没有了造反的根基;如若地方受灾,旱灾朝廷运水,洪涝朝廷运人,总之除基本行政事务外,一律权力归中央。
而且,罗崇贤每三年就召唤几位亲王朝京面圣,打着宫里的几位太后娘娘想念儿子的旗号,实际上命令他们上缴进贡,不准封地积攒过多财富。同时,借此机会观察一下几位亲王的思想动态,要是安分守己,再赐予一份赏赐给亲王;要是不老实的,就要狠狠敲打——进贡要更多,之准亲王一人返程,留下妻儿在京做人质,以免造反。
在这几位亲王中,其余几位基本上比较安分,唯独二王爷罗崇武,封地靠近西域,据说和西域波斯国大臣们来往密切,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刚巧二爷徐世豪手底下的商户有往来波斯国的,也就顺理成章在波斯国打探消息。
徐云涌在书房听见父亲和几个下属谈论这些,暗暗赞叹不已,皇帝的政治觉悟非常高,雷霆手腕稳准狠,难怪能将所有权力收归中央,这样几个措施下来,地方就几乎无法造反了。或许,也可能有其他隐患,边陲距离中央太远,如若发生兵变,消息一来一往就拖延太多了——要是有后世的网络,再不济有个电话也好。
这个二王爷罗崇武,虽然不知道为人如何,不过且管教儿子的本事就差人一等,不知道
既然没穿越为皇帝,就不需要操心那么多,管好自己做个逍遥散人,安稳一世多好。
虽然徐云涌跟着师傅长空大师,听从他的教诲,却一点没有普济世人的宏愿。
他心想,这也不能怪我啊,哪个穿越时代的人没有金手指,不是自带系统就是自带空间,而且头顶还有主角光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别提多爽了,有的还能妻妾成群,一起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而自己就像被命运抛弃的一样,扔过来就无人问津了。
于是,在很多平常的日子里,徐云涌都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南国人,一个前首辅的孙子,一个吏部尚书的侄子,一个大商户的儿子,仅此而已。
要是有系统一定撇嘴,你还想怎样,这已经不错了,有人穿越过来就是乞丐呢。
徐云涌还记得抓周那天差点闹了个大笑话。
家里大小一群人,都围着自己,让自己抓个物件来推测未来的发展。徐云涌当着众人面穿着红肚兜,真的羞愤难当,能不能给小爷穿严实点,谁抱抱都趁机揩油算怎么回事,你们等着,小爷会走路就去开封府击鼓鸣冤,你们欺负宝宝!
唉,我又糊涂了,这里哪有开封府呢,也没有包黑子、御猫和五鼠啊。
装睡也躲不过去,不挑也不行,大家都直勾勾看着自己呢。勉为其难,徐云涌看看桌上摆的这些个金银玉器,造型别致精美,心想要是搁现在,肯定值不少钱。挑哪个好呢?大伯肯定希望我挑官印,我爹肯定希望我拿算盘,三叔肯定希望我拿毛笔,而四叔希望我拿什么呢,爷爷希望我拿什么呢?
摆这么多样,我都挑花眼了。徐云涌在全家期待的目光下犹豫不决,拿起这个,又拿起那个,哪个看着都不错,最后又都放下了,坐在一边发呆。
四爷徐世昌叹了口气,“是不是上次长空大师给云涌施法了?这小子啥都不爱,难不成将来打算出家?”
“我呸,你个老四,你这张臭嘴什么时候能改改?咱侄子放着家业不继承,就直接立地成佛了?二哥就一个宝贝疙瘩,他舍得,爹也不舍得啊。”三爷徐世威嚷嚷着,恨不得抽自己弟弟一巴掌,啥话都说。
二爷徐世昌比两个弟弟深沉得多,他也思索着儿子会挑什么。有种说法是挑什么,将来就会朝哪个方向发展,他也关心着,但还不至于出家这么离谱。
徐云涌想躲到乳娘怀里,结果被二娘子阻拦着,爬了一圈,还是得选。
忽然,他眼前一亮,这个摆件刚才怎么没注意呢,就它了。徐云涌喜滋滋地一把抓起,手太小,刚刚攥满手。
“抓了抓了,你们快看!”四爷眼尖,第一个看到。
“抓了什么?”这下连老爷子也沉不住气了,凑到徐云涌身后,“乖孙,给爷爷瞧瞧,你拿了个什么宝贝?”
徐云涌把手伸到爷爷面前,松开手,手掌心里赫然一只碧绿的小貔貅。
“貔貅真好,”连大爷都忍不住笑了,“只吃不屙,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小贪心!”
“老二的儿子,经商的手紧一点,好好好!”老爷子捋着胡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貔貅是龙子,传说特别能吃,但是只吃不屙,最是适合做生意的人佩戴。
二娘子让丫鬟用红绳绑了貔貅,直接带在徐云涌脖子上。他低头看看,还放回到衣领里。
“呦,咱孩子还真是贪心,财不露富!”二爷也被徐云涌忍俊不禁的样子逗笑了。
这顿满月酒喝得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