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夏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笼子里的鸡耸拉着翅膀。瘦骨嶙峋的老黄狗吐着长长的舌头趴在院子里的阴影处,一见陌生人来马上站起来龇牙吠叫尽责地提醒主人。
周黎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核对了一下牌号,竹社村二十四号,是这里了,用力拍打了几下木门。
“梆梆梆!”
“谁呀?别敲了,来了!”
一个其貌不扬微微佝偻的瘦小妇女从里边推门出来。
“您好!请问是吕鸣家吗?”周黎笑礼貌地问道。
妇女看到一个穿着端庄斯文的女生现在门口,细小的眼睛泛着精明的光,赤裸裸打量着周黎笑不发反问道:“你是谁?找吕鸣有什么事?”
“我是云城电视台《请停一下》栏目的记者,我找吕鸣是想了解一些情况的,阿姨您看,这是我的记者证!”
妇女看到证件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脸上瞬间露出热情的笑容,说道:“原来是记者啊,我是吕鸣的妈,叫我吕大婶就可以了,不知道找我家吕鸣了解什么?”
还没等周黎笑回答,吕大婶打了一下脑袋,说道:“哎呦!瞧我这记性,不能光站着快进屋!里头凉快!”
周黎笑又被殷勤地引进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院子里。
招呼周黎笑坐下后,吕大婶又倒了了杯开水给她。
“那个,周记者,你找吕鸣上电视的吗?我听说上电视都有钱拿的是不是真的呀?”
“吕大婶,有一些节目是有酬金的。您可以先让吕鸣出来吗?有些事情需要通过他本人了解才行!”
“可以!可以!你等一下,吕鸣在二楼,我去叫他。”吕大婶满脸笑容走向楼梯。
趁着吕大婶走了,周黎笑端量了一下屋内。
房子是一间半旧的两层自建房,面积大概九十平方,格局非常简单,一进门口就是客厅,门口的左边是两个挂着藏青色布帘的房间,右边是厨房,装修也非常简陋,家具散发出陈旧的气息,每个角落都可以看出主人的精打细算。
“啪嗒啪嗒!”
不一会,慢悠悠的拖鞋声响起,周黎笑收起了目光。
“来了来了,周记者,这就是我的儿子。”
吕大婶后面跟着一个剪着寸头身材中等,皮肤黝黑的男人懒洋洋地走来。
吕鸣并不像他妈那样兴高采烈的,他自觉自己没有做过什么见义勇为的事值得记者上门采访的。
随意地打了个哈欠,朝周黎笑问语气淡淡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好!我是《请停一下》节目组的记者,我无意中认识了林燕平母女,也知道了她的遭遇,准备邀请她们做下一期的采访对象来帮助小琪众筹。现在小琪的病况越来越严重,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请你作为小琪的父亲去医院进行配对,亲属之间的成功率是比常人要高……”
坐在旁边的吕大婶越听越不对劲,不是找自家儿子上节目的吗?怎么说起了前儿媳妇。
当听到周黎笑游说自己的儿子去医院去骨髓配对的时候,满脸怒意地打断周黎笑的话:“原来你来替那个赔钱货说情的,我告诉你我家几代单传,我是绝对不允许我儿子去做什么骨髓移植的。”
“大婶,您先别激动听我说,健康的人进行骨髓捐赠对身体是没有伤害的,再说了小琪也是您的亲孙女,难道您就不想帮帮她吗?”
“呸!让我拿家里的独苗换那个赔钱货想都别想,我们老吕家不做这个亏本的买卖!”
见吕大婶油盐不进,周黎笑看向没有吭过声的男人说道:“吕鸣,你要救你的女儿吗?”
吕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漠地说道:“从林燕平要离婚那一刻,她们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听他这样子说,周黎笑一时气结:“吕鸣,那可是你的亲女儿,身上流着你的血。”
“那又怎样?”
听到毫无感情的反问,如果打人不是犯法的话,周黎笑早就捉他的衣领了。
忍住满腔的怒火,周黎笑试图再次开口劝说。
但是又一次被吕大婶打断,她叉腰做出赶客的姿势,“别再说这么多废话,我儿子是绝对不会去医院的,你走吧。”
周黎笑只得站起来,面对面和她说道:“大婶,小琪的情况真的很急,你们真的不顾及血肉之情吗?”
“出去!出去!”吕大婶已经没有耐性了,推搡着周黎笑出门口,吕鸣坐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动作。
对方这么瘦弱的身板,周黎笑怕一动手就会被讹上,只能出了院子。
“哐啷!”
看着大门被关上,再进去是不可能的了,周黎笑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这时旁边院子的门口站了一个摇着蒲扇的肥胖女人,看到周黎笑一个姑娘被赶出来,好奇地问道:“姑娘你认识吕鸣以前的老婆呀?”
刚才的动静太大了,惊动了旁边,显然这女人是出来看热闹的。
她们是邻居应该知道些什么,于是周黎笑说道:“是的,我是她的朋友,我们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最近她的电话打不通有点担心,所以按照她以前留下的地址找过来了,刚刚才知道她离婚了,大姐你知道我朋友的下落吗?”
肥胖大姐看了看四周,用手招呼周黎笑过去悄声地说道:“我和你说,你那朋友被吕鸣和她婆婆都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周黎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怒道:“怪不得,我方才问他们就把我赶出来,大姐你可以给我说说林燕平的情况吗?”
“他家的事在我们村里早就传开了,本来吕鸣在市区有一套房子的,他俩刚结婚的时候过得还挺好的,后来吕鸣不知道怎么就染上了赌博欠了一大笔钱。当时他的女儿就生病,林燕平打算把房子卖了给孩子治病,谁知道吕鸣早已经拿房产证抵押给了放贷公司,能怎么办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林燕平只能跟吕鸣回到村子里。她那婆婆也是黑心的,只站在自己儿子的一边,觉得女孩子迟早是别人家的,就把家里的钱紧紧地拴起来,就不让她们上医院治病,那段时间经常听到他们家传来打骂声,有时还看到林燕平母女手臂上有伤痕,我都觉得恐怖。”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胖大姐说起来也替林燕平感到不平。
“大姐,那吕鸣的债务都还清了吗?”
“那就不清楚了。”
“好的,谢谢你大姐!”
“不客气!”
离开竹社村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周黎笑拿出手机拨了温楚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