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炉内,悄无声息的燃烧着,很难想象已经几十年来就那样一直持续燃烧着。林远直愣愣地看着,火苗在两瞳孔之间跳动着。
“先生,这木中火该怎么炼化,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林远侧过身,看着左丘先生眼睛道。
“天地灵火威力宏大,尽管已经衰弱很长时间了,但炼化还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
“二层境界的《御炼诀》已经可以初步尝试炼化灵火了;首先要掌握御火,基本初步达到御使由心的程度,简单可以做到灵力相融、不互相排斥;第二步运使火焰灵力搬运周身经脉,每次用灵力包裹一丝火灵力,切不可多,否则会烧毁经脉;最后,灵焰化入丹田、纳化诸身。”
“此外时值寒冬腊月,一年里天地中火元素汇聚最少的时候,天时已倶;但仍需要辅助你炼化的一些东西,对了你老毛给你带过来的人参可以拿出来了,其他的东西,我这里有。”
翌日,林远、左丘先生又走下了地室;这次准备了许多东西。地室里即使有灯火照明,仍一片暗沉,密不透气地室下,空气都好似显得有几分粘稠;林远、左丘先生两人好像从空气里挤进来一般,站在那里有些突兀。
打开鼎炉盖子,盖子有些温热、没有想象中的温度。林远盘膝坐在鼎炉跟前,身边的带来的箱子放下,凝神静气,使自己尽量与周围环境相融。
再睁眼时,林远显得格外平静、呼吸悠长,举止间好像空气都紧紧贴合着。双手逐渐靠近灵焰,灵力按照《御炼诀》独有的方式运行在经脉间,最后汇于两手经络、百穴间;灵力缭绕在掌指,若有若无轻抚向灵焰;而平静的灵焰好似感受到了打扰一般,忽然火舌舔动、起伏起来,“呲呲”的灼烧声烈响,周身温度可以感知地上升起来。
“滋滋”空气升起烧焦的难闻味道,林远强忍双手烧伤额头汗如雨下,气喘如牛、咬紧牙关,控制颤抖的双手,眼神里浮现一丝狠色,时间一点点过去林远绷紧干裂双唇,脱水身体下的眼神有些迷离;
继续运势灵力在两手间,如缕如丝的凝结灵力开始渐渐包笼整团灵火。“嗤嗤”一部分被灵火消蚀,更浅的一部分化入灵焰里,渐渐地水磨的功夫,每化入一层薄薄的灵网,强烈的火势便消弭一点;终于火势终于回到平常的状态,但空气里余留灼热气息,依然让人难以忍耐。
而林远一身衣服也随火势烧毁,须发也烧没了,严重的烧伤布满两手上、蔓延到手臂,露出像烤熟紫薯掰开纤维状的肉筋、整只手枯萎了一圈。这时左丘先生走过来,打开药箱,拿出一瓶早已调配好的灵液洒在林远双手上,剩下的内服,林远好像悬崖边抓着一根藤蔓将死的人一样,挣扎痛饮着灵液。
在一阵痛饮后,粗重的喘气像一台风箱;林远一阵调息后,渐渐从脱水边缘挣扎回来,继续喝着水,细线一般的水流从干裂嘴角淌下。
旁边的左丘先生眼神中仿佛多了点难以诉说的色彩:“林远,在坚持一下你已经初步御使灵焰了。”慢慢醒转的林远瞳孔里逐渐有了焦距,林远疲惫的睁着眼,艰难看着已经出现重影的炉鼎,慢慢继续调息着回复枯竭的灵力与神念。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远终于恢复了过来;虽然仍有眼中的灼伤,但并不影响继续接下来炼化的过程。
“接下来,就是反复熟悉,运使灵焰由心已达到灵力交融的过程,这是个坚持锻炼的过程;你自己应该就可以完成”随之左丘先生收拾东西,转身就走,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其实和大多数一样,修炼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林远独自的修行。
地下室的黑暗里仅剩静静燃烧跳动着的火焰,和火焰前拉长的人影,林远一直在御使、熟练中。
岁尽不知月,当地室再打开的时候已经是一月之后了,“踏踏”黑暗里穿一阵脚步声,林远打开好似老僧禅定的疲乏双眼,干哑着嗓子“先生,你来了,炼火已经完成第一步了”一个月来,昏暗的火光下,饿了,就吃下事先准备好的辟谷丹;渴了,就喝旁边的水。
接下来,就是引灵火灵力搬运周天;林远振奋精神,运使神念引一丝火灵力导入经脉,用灵力包裹,逐渐与灵脉灵力相融;但接触的过程里,林远还是忍不住一阵抽搐,就好像平时忽然喝下开水时,灼热的烫水直接顺着嗓子眼浇到肠子里;感觉快要烧穿了一样。
尽管停止不住抽搐,但咬着牙仍是要循环往复着;林远浑身不一会儿就好像从水里泡了一遍一样,过了漫长的时间,灵力流经周身终于汇入丹田;就好像平静的水面掷入一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火灵力进入丹田尽管微少但悄然影响着诸身的灵力。
一身狼藉的林远好长时间以后,艰难爬起;然而接下来的仍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结束的痛苦,林远眼角还留有些许痛苦。
时间一天天过去,开始时,林远只能炼化五丝火灵力否则就会承受经脉破裂的风险,到后来逐渐适应的一天炼化十余丝;在极端痛苦下,从适应到后期的逐渐麻木,林远好像从地狱走了一遭,燃烧的火焰也在逐渐的一天天的抽丝剥茧下变小。
两个月的一天,往昔久久一直燃烧的鼎炉内的火焰;今天空空如也,只有炉前伤痕累累的少年;和地上的一片狼藉。看着眼前满身灼伤的林远,在左丘先生的漫长人生阅历中,依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室外的金陵城刚过了料峭的寒冬,二月份里的码头上早就已经人满为患。来来往往的人,有穿着粗布棉毛衣的搬运工、有搭着坎肩挑着扁担、边走边吆喝着的小卖郎,也有几家老字号的食肆,店前飘着三角旗上书'食'字,店里灶上的水蒸气从开门一直不断绝,络绎不绝的客人迎来送往,路上走着、马上骑着、店铺里招呼着、江面船舶上的;端的是人间百态。
左丘药堂的小院里,还是那般。树下的青石桌旁,坐着的林远只是静静地出神;一点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一点儿也不在想。还未过的冬日一丝丝温和地照在林远苍白面孔上,两臂、周身密密麻麻缠着绷带,灵火静静躺置在丹田处,灵力也染上一层青色。
三月来持续不间断的炼化天地灵火,对于林远是难熬的。但充沛的火灵力也使得林远迈入练气六阶,识海神念大涨;也为林远将来很长的修炼有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