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那条像是一座大山被切开的山涧,里面长满了植木,异常难行,走了许久面前豁然开朗。明媚的阳光耀得李三笑有点恍惚。
这里四面环山,与世隔绝。中心是一片翠绿的农田。一名老农骑着一头水牛缓缓而行。不远处一条长长的石子路,连着两三间草屋,炊烟正起。院子里一条黄狗正在追赶着几只母鸡,一个幼童在一名妇人怀中嬉戏。屋下一条小河,一个水车正吱呀吱呀地缓缓转动着。
钱启坤在密林出口,并没有向前走一步,他拉着李三笑也没有动。
等了片刻,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你是觉得我发誓不再杀人,就敢如此肆无忌惮?”
直到他说话,李三笑才发觉后面有人,全身寒毛倒竖,滔天杀意席卷而来,他仿佛置身于血海之中,周围尽是临死之人的恐惧哀嚎!
钱启坤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腿脚都哆嗦了,冷汗如雨,哪还能开口说话。
背后之人收起杀意,钱启坤才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倒是李三笑除了脸色苍白外,并无其它异常。
那人面露异色,几乎瞬移般的,出现在李三笑面前,背手看着他。
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相貌平凡普通,发须半白,如一个寻常的农民,无法想象刚才那滔天杀意是他释放出来的。
“你是谁?”他看着李三笑的眼睛,面色惊疑不定:“江湖何时,又出了一号杀星?”
“我叫三傻。”李三笑道。
“你杀过人?”
李三笑犹豫了一下,道:“杀的都是坏人。”
“坏人好人,都是人。”他不屑笑道:“杀人就是杀人,何必掩饰?杀的人坏不坏,坏到什么程度?是欺压百姓该死,还是作恶多少该死,由你来定?你是官府衙门还是怎么?”
还未等李三笑回答,他自嘲地笑了笑:“算了,我这罪孽深重之人,又有何资格说别人?”
“你……”他看着李三笑,长叹一口气:“自己都这般,就不劝导他人了。你随我来。”
他扭头看了眼钱启坤,眼神只微微一凝,他就白眼一翻昏死过去,裆间还湿了!
他冷笑道:“言而无信之人,还想从我这里得到赏赐?”
他提着李三笑臂膀,瞬间便到了草屋院子前。
那名稚童看到男子,伸出细小的胳膊,嚷着要父亲抱抱。
他微笑着抱过小男孩,又朝那名美妇人点点头,美妇带着孩子,朝小河边走去。
他带着李三笑走进旁边一间草屋。里面就一桌双椅一床,旁边还一个竹编的小摇床,这是这人一家三口住处了。
“我与我一家人在此已经生活了十年了,本以为可以这样永远下去。”他苦笑道:“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如此一个隐密之地,也能有人找上门来,只能说天意如此。我犯的罪业,终会落在我身上。只希望祸不及妻儿。”
“我可以给你一份大礼。但是福是祸,在于你。”
“什么大礼?”李三笑问道。
“继承我的衣钵。”
“可是我有师父了。”李三笑拒绝道。
“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但你肯定很厉害。”他的轻功不知什么境界,但数百米转瞬即至,何等恐怖。
“我是夕日剑神,闻人龙剑。”
李三笑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震惊,甚至他还皱起了眉头:“我是学拳的,不学剑。”
“你现在才一个平平无奇的武夫,完全可以改弦易辙,重新来过。”
李三笑摇摇头道:“就算我是学剑的我也不能跟你学,师父只能有一个。”
“迂腐!”闻人龙剑本性随心所欲,反而激起了逆反心理,他朝李三笑释放出点点杀意:“今天,我偏要当你师父!”
李三笑脸都白了,但还是犟道:“绝不!”
闻人龙剑哈哈大笑起来:“我本想试探一下你,若你回答十分果断,我虽不能杀你,但也绝不会让你走出这桃花源。可千算万想,也没想到你是这么拒绝于我。”
闻人龙剑想了想,拉他瞬间又到了那处山涧。
他指着李三笑进来的那处山涧,道:“你看这处像什么?”
“山沟。”这处山涧将一座百米高峰从中劈开,上下一般笔直,绝不是天然形成,顽强的树木自山壁处生长,长久下来将它覆没在植被下。
“不对。”李三笑改口道:“这像是一刀劈的。”
“是一剑。”闻人龙剑尴尬地纠正。
“你劈的?”闻人龙剑点点头,终于收到李三笑崇拜的目光。
“如何?”
“什么如何?”
“考虑拜我为师?”
“不行。”
“为何?你师父有我一成功力吗?”
“没有,但是,师父只能有一个!”李三笑认真道。
“那我就去杀了你师父!”
“那你便是我仇人!”
闻人龙剑看着这十二岁的小孩子,越看越喜欢,也为他执着所动。
“算了。不强求你为师。”闻人龙剑道:“不过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便再无回头可能。不过有你这等执着,我相信你能走很远。”
他轻轻在李三笑额头点了一下。李三笑浑身一震,感觉魂魄被震离身体,又被吸回体内,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闻人龙剑塞了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
“我要害你,何必多此一举?”闻人龙剑看着他一脸警惕,不由笑道。
他按着李三笑肩膀,两人瞬间到了桃花源外。
“那个钱启坤是你朋友?”
“是我仇人。”李三笑心里一乐,这剑神可对钱启坤没有任何好感。
“那正好,我也不必对他客气。这人误入桃花源,我本舍了他一颗大力丸堵他的嘴,可没想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人,就让他囚在桃花源老死吧。”
李三笑点点头,然后在心里的小本本先预划去这钱启坤的名字。
游戏里囚到死,太惨啦!
现实中钱启坤家。
钱启坤的爸爸,一个瘦弱的中年人,按了按钱启坤头盔的外部呼叫按钮,却没唤醒他。
“怎么回事?”他疑惑道,又按了几次。
“两个没用的东西,连饭都不会吃了吗?”钱启坤的妈妈,一个肥胖的大妈,身形大了他爸一倍,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把扯掉头盔电源,刚炒完菜的油腻双手拍在头盔上:“玩玩玩!就知道玩!宁愿借钱也要玩!”
钱启坤并没有反应,而是头一歪,软倒在躺椅上。
钱启坤家发出只有他妈才能发出的,杀猪般震耳欲聋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