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城东街最豪华的地段,坐落着一座恢宏大气的宅府,巨大的门楣上有一块鎏金牌匾,匾额上上书张府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进入里面,更是别有洞天,亭台楼阁更数不胜数,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中湖两侧,湖水上方上有一座石拱桥,全都是白玉铺就而成,不过也仅仅只有这么一小段的距离,走下桥去,道路就变得和进门前的路基一模一样,是有青色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一直延伸到中院子。
此时的中院中气份有些凝重,在那首位上并排坐着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左边下首位坐着一个发福的中年人,依次而下除了离发福中年人最近的那个妇人有些苍老外其余全都是打扮妖艳的美妇人。
在那右边仅仅坐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公子哥,一身华丽服饰气度不凡,此人正是张生。
张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用手绢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恐惧。
堂下跪着的人一头青丝散落的披在肩上,虽是如此惨样,但在女子的身上看不出一点落魄,反而与在场所有的女子比起来更加的高贵,这是一只落魄的孔雀,神情高傲,一脸不削。
旁边的美妇人交头接耳的,讨论声越来越大,打破了一丝压抑的气氛。
坐在发福中年人下首位的苍老妇女心情有些烦躁,特别是看见自己的丈夫一脸心疼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妖精时,气得浑身发抖。
“三叔公,你老给个说法,这事该怎么办?”苍老妇人是张员外的结发夫妻,也是张生的亲生母亲,是张府的家母。
坐在三人中间的那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慵懒的身姿突然坐得端正了几分,义愤填膺的道:“王小蝶触犯家规,理应逐出族谱,任其自生自灭。”
除了中年妇人以外,场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王小蝶的肩膀不易察觉的轻微抖动了一下,内心恐惧的同时还还生出一丝不满,她只是将医馆弄得一团糟而已,怎么就触犯了家规?更何况钱都赔了,人家医馆也没追究,为何家母还要抓着不放。
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王小蝶不敢当面挤兑家母,不过她也不是谁都能捏一下的软柿子,她抬头含情脉脉的看着张员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哭得凄凄惨惨,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张员外最是看不得王小蝶哭泣的样子,赶忙为她求情,“三叔公,事情没这么严重吧!”
“没这么严重?”中年妇人哈哈笑了起来,“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你居然说没这么严重,张启山,你可真是心疼她,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偏心的地步。”
“不就是砸了医馆嘛,怎么就跟伤风败俗扯上关系?”张员外一脸的怒意,眼前的妇人越来越不可理喻了,这么小的事,居然惊动了族中长辈。
张生心头一跳,难道说自己和王小蝶的事败露了?不可能啊,自己做得如此隐秘,怎么可能会被人知道呢?
他看了撇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暗骂自己白痴,这件事是母亲牵的头,即使真的发现了什么,也不可能将祸水引到自己儿子身上啊!想到这里张生松了一口气,独坐钓鱼台,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王小蝶一个劲的叫屈,泪眼婆娑的看着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看都不看王小蝶一眼,“有人看见王小蝶与医馆一名叫莫小雨的男子打情骂俏……”
“你胡说!”王小蝶如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咪尖叫道:“谁乱嚼舌根,我跟莫小雨清清白白,从未做出这样的事来。”
张员外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也是知道王小蝶和莫小雨的一些事的,可他亲自打听过了,王小蝶只是去医馆看病而已,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否则的话,他早就派人打断莫小雨的腿了。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难道你以为就没人发现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家母说什么便是什么了。”王小蝶面如死灰,看中年妇人一副笃定的样子,看来这件事真的败露了,虽然自己和莫小雨没有真正走到那一步,但也不能说明她是清白的。
她撇了一眼张生,突然心生一计,脸色好看了一些,红唇紧咬,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易了。
就在她正准备拿张生出来顶缸的时候,突然被张生给打断了,“我觉得事有蹊跷,还得从长计议,至少得请莫小雨当面对质。”
王小蝶心中冷笑一声,把想要说的话压回了肚子里。
中年妇人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只见他一个劲的给自己使眼色,妇人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也不好再过强逼,“生儿说的也不无道理,今日有些晚了,明日再请莫小雨前来一趟吧。”
突然的转变,让场上看戏的人十分惊讶,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消弭,让人感觉到很是荒唐。
有聪明者觉得这件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他们可不敢对说什么,个个静默不语。
三叔公拂了拂长须,咳嗽了一声,“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明日再议吧。”
深夜,一道黑影闯进了王小蝶的屋子,屋中的人似是早就知道他会来,见到他后,并不惊讶,给他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道:“家母那边怎么说?”
张生将桌上的杯子摔碎,一脸怒意的道:“王小蝶,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今天我不打断你,你是不是准备鱼死网破?”
“怎么可能?”王小蝶缓步走到张生的身边,“我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张生可不信她说的话,一把推开她,“别装了,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看得真切,既想当了婊子又立牌坊,天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