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雨站在学堂外,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正踌躇着该如何进去呢!不料就被学堂里的人给发现了,“哎,同学,趁先生还没来,赶快进来,杵在门外干什么?”
跟他说话的人是坐在第一排靠门的位置,他能发现自己莫小雨并不感到惊讶,然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厮怎么就确定自己是迟到的学生而不是先生呢!
他一出声,好多的学生都朝门外看了过来,在这众多的学员中,莫小雨一眼就看见了夏春,夏春也是一脸惊讶,没听说莫小雨要来城主府学习啊!
莫小雨挺直腰板,径直走了进去,直接就坐再了授课先生的蒲团上。
“哎,同学,错了,错了,那是先生呆的地方,赶快下来。”又是那个好心的同学,可是此时感觉这家伙有些多事,莫小雨刚酝酿好的措辞被眼前的可恶家伙给瞬间击碎,什么也记不起来。
夏春也有些担心,只是他那个地方离莫小雨比较的远,他又是个比较内向的人,自然不敢当众提醒,听见有人提醒后,夏春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我是你们的授课先生,并不是学生。”莫小雨抬起头正视所有的学员,十分严肃的说道。
即便莫小雨说得很认真很严肃,可配上那副略显稚嫩的脸颊说服力实在欠缺,就连与他熟识的夏春都不相信,唯一相信的人居然是那个坐在最角落的翩翩公子雷果果。
这个消息他早就知道了,并且还阻拦过,可一点用都没有,莫小雨是黎噶的老友推荐的,即使是雷霸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只是此刻他正冷眼看着场上的一切并没有出手帮助的打算。
场上一片轰然大笑,莫小雨的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其他人莫小雨都不怎么在乎,就眼前这小子笑得实在欠揍。
莫小雨从怀里摸出红头文件直接砸到了眼前这家伙的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那家伙被砸得清醒了几分,滑落的文件掉在他面前的红漆梨木桌上,巨大的红色章印钻进了他的眼眶,他颤颤巍巍的拿起文件,嘟囔着“真的,是真的!”
莫小雨都有些羡慕这家伙的调整能力,从起先的吃惊到后面拿着莫小雨的证明到处宣扬,搞得他是授课老师那般,一脸的兴奋。
这下好了,莫小雨懒得费口舌了,独自坐在蒲团上看他表演,突然感到有一丝冷光从角落处传来,他的视线抢先一步看过去,看见还未收回目光的翩翩公子模样的年轻人。
雷果果的视线与莫小雨的视线相撞,还未分出胜负就急忙收了回去。
“怎么是他?”此人莫小雨见过,不正是那日站在城主大人身边的年轻人嘛!
雷果果心里暗骂一声懦夫,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在怕他,他骤然抬起头来,可此时的莫小雨没有再看他了,在莫小雨的身前刚才那位拿着红头文件的书生挡住了他的视线,雷果果颓然的低下头。
七年前发生的事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如跗骨之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真正忘记过。
那双嗜血的眼神,以及那似铁的拳头,逐渐在他的眼前放大,仿佛自身炼狱中,无法自拔。
雷果果的双眼一片通红,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回忆有多么的恐怖。
他只是骂了那个女孩一声小瞎子而已,就一声,哦!不,三声,雷果果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居然如此在意细节,好似多说了几声,自己赚到了一般。
然而当他趾高气昂的说出第三声小瞎子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如野兽一般的撕咬,他极力反抗,却始终无法逃脱,密集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脸上,他是城主府的少爷,是榆林城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可就是这样一个乡野杂种正坐在他的身上挥拳如雨,一拳拳的击碎了他的高傲,他只能哭丧着求饶。
可他依然没有放过自己,他的哭声越来越小,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四周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恶心到胃里直泛酸水。
他的视线变得狭窄,身体白布裹得严实,身体到处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痛,最是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的是后背传来的滚烫瘙痒的感觉,他想翻身,可即便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他只要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额头上青筋跳动的十分的急促,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震破皮肉跑出来。
他无力的倒了回去,眼中的泪水打湿了脸上的布条,他又哭了,这一次他并没有哭出声来,心中仇恨的种子在发芽,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他恨那个少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他此时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将仇恨埋藏在心底。
等他伤好以后,父亲不但没有为他做主还将他送去了巴都姨母家,这一去就是七年,整整七年啊!他虽然学了很多的圣贤之书,也明白了很多的大道理,但没有任何一条法则能够洗涤他心中的恨意,能够砍掉自己心中那棵仇恨之树……
莫小雨身边围拢了许多的学子,问东问西的让他应接不暇,全然没有功夫搭理躲在角落里散发着无边仇恨的雷果果。
然而有一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雷果果的身上,在雷果果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刻进了她的心里,此人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头发梳得得体大方,一副邻家女孩的乖巧模样,不过她一点不会伪装,她那双闪着智慧的眸光出卖了她。
此人正是那日故意丢落手绢的大家闺秀,也是榆林城林家二房的长女,名叫林綰纱,可她与自己的堂姐相比更像萤火与天星,根本没有可比性,学识,样貌……,没有一样赶得上同宗同族的林綰清。
不过不知道是何原因,林家真正的嫡长女林綰清明没有来城主府学习,反而派了她来,这实在让人感到困惑,难道是林綰清自视清高,连黎噶老先生的面子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