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剔透的小剑从遁的脑门上穿过,那脑袋并没有开花。同样小剑射入玄铁墙壁,那墙壁既没有被打穿窟窿,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一隐而没。似乎小剑的攻击没有引起任何战斗的结果,遁仍然站在那里。
但遁的目光已经茫然,一手高举渐渐放了下来。
现场看到者都以为自己眼花了,那小剑明明从遁的脑门上穿过,怎么可能人还站在那里呢?
顿时,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反而甬道中传来唏嘘和脚步的声音,肥硕的王后从门外探出个脑袋。青岚和紫苑在其身后静静地看着。
戈震靠在墙边怔怔的出神,青峰手捂嘴巴。
一时间房间中静得可怕,仿佛被冻结一般。
这结果是无名所没有想到的,之前所有的手段都考虑到了,甚至都用过了,并没有奏效。在那种的情况下,他几乎没有持续下去的能力了。
而他已经靠在墙下等死了。
虽说战斗的这段时间不长,然而却是巨大的消耗,他努力支撑着。受伤、流血、瞬移都在消耗他的血气,他的气血在以可以感觉的速度流失着,也感觉到力量也在渐渐的枯竭。
曜灵箭已经涨不动了,而曜灵箭的温养是需要神魂之力,虽然在三颗珠子的相助之下,瞬间疯长,但消耗的确是他的神魂之力。曜灵箭涨不动,就意味着他的神魂之力也渐渐枯竭。
他现在剑修上品,修为境界刚刚进入心神控制宝剑的境界,哪能经得起巨大的神魂之力消耗。曜灵箭的快速温养,也等于将他的神魂之力快速抽干。
但在生死相搏的生死关头,这些他都没有觉察到。
直到默的到来,他意识到不能就这么死了。
有时候人的无力真的需要一点外来的力量,或者外来的灵感,而默就是这外来的力量和灵感。
他和默最初相见,手中就持有着冷月短剑,进入到九幽国的这个地下,更是用冷月短剑切开了玄铁地板。这个玄铁地板就连强大的誓和遁都没有丝毫办法,而冷月短剑竟然能割开。当时动用的不仅仅是冷月短剑,还动用了一种力量,而这种力量就在回梦心经中的含光剑上。
此剑乃是用地丹炼制了一千六百年才成,这样强大的存在怎么就忘了呢!
无名尝试将含光剑引到手中,哪知含光剑在回梦心经的空间一动不动,他只好尝试导引含光剑进入冷月短剑的过程,心神之力衰竭,含光剑哪能催动的了。
他从弓臂雕中取出那三寸长的曜灵箭,勾连含光剑。哪知三寸长的曜灵箭突然化作晶莹剔透的短剑,三寸长,不过小孩的玩具而已,有个屁用。他忽然意识到就连使用含光剑也无能为力了,如果这剑在长那么一点点就好了。
念头一动,勾连含光剑之下的曜灵箭很快就长了一些,只是变细了一些。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忽然兴奋起来,长……长……长……。
这曜灵箭就缓缓的长到两尺长,只是有些细了,但曜灵箭中间赤色的一线反而明显的放大。
原来含光剑也是神魂之剑,竟然可以附加到曜灵箭上。这个秘密让他兴奋不已。他稳住心神,缓缓拉开拉开曜灵弓,每拉开一点,就感觉到回梦心经中的空间就暗淡几分,等曜灵弓拉到满月,回梦心经的空间已经化作黄昏。
原来射出一箭对回梦心经的影响这么大。他自然不知道,回梦心经的空间乃是他心神活动的空间。三颗珠子快速的温养曜灵箭,已经将将他的神魂之力抽到维持正常的极限。此时再次拉弓,再次抽取神魂之力,对回梦心经的影响怎么会小。
他只记得这一箭一定要瞄准,不能浪费。
随后噔楞一声就射了出去。
他本以为此箭射到遁的头上,必然是惊天一箭,就像在楚宫射杀水妹的师傅刹尔塔那一箭,一定是威力巨大,甚至可能将这玄铁地牢射个窟窿。甚至他双手还想给默一个示意。
哪知射完之后,回梦心经的空间竟然震荡不息,如黄昏的回梦心经空间亮了一点点。而曜灵弓却出现在回梦心经的空间。
他双手是酸软无力,从默的肩上垂落下去,再也打不起一点精神。仿佛那心神和力量一下之间被抽干一般。
最先反应的是默,只因她感觉到背后有一双手在滑落。急忙向后一靠,就感觉到连那身体都贴着墙边要往下滑动。匆忙随手一丢,手中两宝剑就向豁口中飞了出去。
就感觉到身后的这位站不住了,要倒下去。
转身看向无名,就见这位神情呆滞,一身的血迹,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惨!
但无名仍微笑着,似乎还很开心,见到她转过身来说了几个字:“不用死了”。那声音微弱,隐隐约约。说完之后眼睛看了她片刻,缓缓闭上。
最后那一眼的暗淡无神和微笑,让她心骤然一紧,仿佛心被一只手揪住一拽。令她的心突然一酸,莫名其妙泪滴吧嗒下来。
她面色镇定,情绪狂涌,双臂一伸,就将他抱住。
房间中所有的一切仿佛统统忘记,不久前还和遁唇枪舌剑,而今仿佛已经过了千万年。甚至就连无名身上的血迹斑斑,都化作属于他的一部分,也是属于她的一部分。就连身穿的银丝软甲,似乎和他的血粘在一起,才显得自然。甚至那明净的脸,也要在他胸前的血迹斑斑上蹭上一蹭。
可这位的身上没有任何力气,一身的重量全部落在她的双臂上,她都没有感觉。似乎世间的一切都平静下来。
直到被房间中一声嘶吼的声音打破,她才有了反应。
那是遁的声音。那声音既不是疼痛的难受,也不是情绪上的难受,而是如野兽的狂吼一般。默扭头向他看去,却看到遁靠在墙边,一双无神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们。
甬道中传来脚步声,门口也传来说话声,而她才仿佛苏醒过来。瞬间突来的变化太大,她还没有从房间的无声之中明白过来。
但毕竟她都看到了,从遁要打要杀突然化为安静的瞬间;从哪小剑穿透遁的头,再看到这位一身血迹斑斑,没有一丝力气。她那还需要明白,一定是这位倾尽全力,一击奏效。
她急忙双臂一晃无名,眼前脑袋上的眼睛上露出一丝缝隙,那眼中是一片茫然。急忙用力抱起,二人向豁口上飞去。
无名仿佛做梦,他做梦实在是太多了,丝毫未觉。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捧着飞起来,眼前就是默和他相拥在一起。穿过那豁口,默的身体竟化作流水一般,明明无法通过的豁口,突然间他的眼前的容颜化作一张画,待这张画过了那豁口,如水流动一般,再次变成一个脑袋。
他很惊讶,可在眼前越来越黯淡的感觉之下并没有持续多久,眼睛再次缓缓的闭上,但还有隐隐约约的一丝感觉。他实在不知道梦中的这位默到底是人还是水了。
啪嗒,有水滴落在他的脸上,啪嗒,还有一滴落在他的嘴边。
他喃喃道:“下雨了。”
他用舌头舔舔嘴边的潮湿:“这是海水。”
默的声音带有一丝哽塞传来:“难道你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么?”倒也温婉,让他感觉到一丝好奇。女人是水做的?一时恍然,随口道:“女人是水做的,那男人是什么做的?”
“男人是泥做的!”
他没听说过,感觉到有些新奇,到似在陪自己聊天一般,一时心中一丝愉悦:“那你在做什么?”
随着两声啪嗒的声音,两滴水珠一前一后落在无名脸上,默的声音传来:“我要和泥。”
“和泥……”他微微停顿片刻:“水多了,那泥就稀了。”
随着啪嗒声,两滴水再次砸到脸上,默忽然哭笑道:“是呀,烂泥扶不上墙,你赶紧给我起来。”
这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无名的回梦心经空间就黑了下来,再没声息。
只有不断的啪嗒声,在房间中静静的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