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挥别了众童子,独自上了那艘独木船。
他没有立即划动。
而是抬头望着天空,耐心等待。
玄阳子说过,关于大黑牛的去处,他会让鸿雁传信。
而现在他已经做好万全准备,鸿雁也该来了吧?
否则,他根本不知道大黑牛逃向了何处。
不过,他内心里已经做了打算,如果一个时辰内仍见不到鸿雁,便划船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所谓自己的事,自然是去见敖霜,能够完成一个心愿,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想到这里,张灵脸上忍不住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突然,他的笑容僵住了。
他看到那个叫洛洛的小丫头,竟然飞也似的从山上奔了下来。
他刚有些感动,却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咦?”
“这小丫头竟然带着行囊?”
一点也不假,一只锦布织成的包裹正斜跨在她那羸弱的肩膀上。
此时的她就像是刚被放出笼的鸟儿一样,人还未到,声音先响起:“大师兄,等等我呀,洛洛来陪你了啦!”
张灵心里突地咯噔了一声:“不好!”
桨呢?
我的船桨呢?
张灵一阵手忙脚乱,只恨少长了几只胳膊。
“大师兄!”
张灵回头看时,那丫头已经站立在船尾。
“咦?你怎么上来的?”
“大师兄,你为何不等我?”
这小师妹的表情有些气嘟嘟,竟然还生气了。
“等你?等你做什么?”
“我要帮大师兄一起去抓黑牛精啊。”
“你帮我?开什么玩笑?是师父不放心,派你来监视我的对不对?
洛洛摇摇头:“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回去吧。大师兄是个讲信用的人,既然答应师父抓回大黑牛,就一定会做到。”
张灵说完扬了扬手中的紫金斩妖剑,以证决心。
“我不走,大师兄,我跟定你了。”这丫头说着,竟然还还取下了行囊放在了船舱里。
嗬!
还挺坚决。
张灵的气忽然不打一处来。
“喂,你说跟就跟吗?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最讨厌欺骗,既然你都不肯对我说实话,我怎么可能让一个有二心的人跟在身边?”
“大师兄,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就答应让我跟着你?”洛洛瞪着明亮的大眼睛,准备向他妥协。
“你不要这么无辜的看着我,你先回答我师傅让你来干什么?”嘴上很强硬,心里很无奈,那老家伙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竟然派这小丫头做监工?
你看你看,她那小嘴鼓得,哎呦,好委屈呢。
“大师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真不是师父派我来的。师父说洛洛跟大师兄有缘,并问洛洛愿不愿下山助大师兄一臂之力?洛洛担心大师兄一个人太孤单了,所以自愿下山跟随大师兄去捉黑牛精。”
“真的是你自愿的?”
“嗯。”这丫头点着头,刚才眼看着就要梨花带雨,转眼间却已经眉眼带笑。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我已经答应了吧?
再说,那能算是她自愿下山的吗,应该是玄阳子变着法子哄她出来当跟班才对。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带上这个小卧底。
不过,他也不忍心打击小师妹那幼小而又纯真的心灵,毕竟她的出发点是善意的。
“洛洛小师妹啊,你的心意大师兄明白,不过,大师兄这次可不是去游山玩水,那黑牛精在九年前就已经练出了妖丹,再加上这九年的修炼,修为应该不在大师兄之下,所以此番前去,必定十分凶险,一不小心命都可能搭上,所以大师兄又怎么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呢?”
“既然大黑牛这么厉害,那洛洛更应该陪在大师兄身边,必要时,洛洛一定能够助大师兄一臂之力。”
张灵简直有些欲哭无泪,刚刚才耐下性子劝导她,不料却反被她找到了理由。
罢了,还是用最直接的方法吧。
张灵突然沉下脸:“你丫口口声声说帮我,可你一个小屁孩能帮到我什么?”
洛洛扁扁嘴:“大师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才多大,你有十岁吗?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会动不动就扁嘴!”
张灵这次不再心软。
“你看,又来了。”
“哭吧,哭着回去告诉师父:大师兄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不过最好别让他再烦我!”
洛洛强忍着眼泪没有流出来,但她难过的小脸却让张灵不敢直视。
“大师兄,你是不是讨厌洛洛?”
“我,我没说讨厌你。”
“你,你还真哭了呀……”
“唉,我晕。女人的这一招莫非是一出生就会的吗?”
“哼,你就哭吧,你这招在我这里没用。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是要去抓妖怪,很忙的,没时间更没办法照顾你这样一个小孩。
“我都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嘤嘤嘤……”
“你不是小孩子你哭什么?再说了你跟着我能干什么?你会洗衣做饭吗?你会砍柴烧水吗?你会铺床叠被吗?”
“我能控制火。”
“我还会隐身术。”
“那你隐一个我看看?”
洛洛:“……”
“咦?还真不见了?”
“不会被我气走了吧?”
张灵环视着木船的四周,果真看不到那小丫头的身影,只可惜她的行囊还在。
“大师兄,我还能听懂所有鸟类说话,能让它们帮我做事情。”说话间,洛洛显出了真身,依然在刚才那个位置。
这下轮到张灵撇嘴了:“哼,你的鸟大师兄在凌空崖上已经见识过了,哎呦,我的屁股到现在还在疼呢。”
“嘻嘻,洛洛向大师兄保证,以后不会在发生这种事了啦。”
“咦?你这小孩这么高兴干什么?我答应要带你走了吗?”
“大师兄,你一定要带上我,没有我你无法找到黑牛精!”
“切,你凭什么这么说?”
两人正拌嘴间,“嘎……”头顶忽然传来鸿雁的叫声。
……
“咦?”
“信呢?”
那老头子说好的鸿雁传信呢?
张灵按住那只大鸟,浑身上下翻了一整遍,最后连泄殖腔都没放过,结果连半片纸头都没看见。
“什么情况?”
“难道信被你这大傻鸟半路弄丢了?”
“要不然,是那老头子在故意耍我?”
洛洛忍住笑意,提醒道:“大师兄,信在它嘴里。”
“有这种事?”
张灵想都没想,便掰开了鸿雁的长嘴,坚硬锋利的雁喙比他的手臂还要长,可他丝毫没有在意。
“哪有信,有毛信?”
洛洛终于噗嗤笑了出来:“嘻嘻,大师兄,我都说没有我你没办法找到黑牛精了啦。”
“此话怎讲?”
见张灵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洛洛急忙吐了吐舌头,凑到跟前道:“大师兄,你放开它,让我来。”
“哦?我不就不信你能凭空从它嘴里变出信!”
张灵气呼呼的把那大傻鸟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