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前面就到满弓刀客栈了,马上咱就能到回家了,要不咱在前面歇歇脚?”一个腰背略显弯曲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驾着马车,回头对马车里说到。“嗯,辛苦了,福伯,让弟兄们再加把劲儿,直接去满弓刀歇歇脚,顺便见一见廖叔叔,再尝尝他做得回锅肉,然后准备回家。”车厢里传来了女子轻柔的声音。
“大家伙都加把劲,前面就到了。到了客栈,好酒好肉伺候着!”,被车里人称作福伯的中年男子在马车上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对身后的几十人大喊道。也是,在这风沙呼啸的北凉道,没有几声调门还真喊不出什么话来。
“福伯,这就客气了,俺们能和小姐一道归家,是俺们荣幸,什么菜不菜的随便上就行,但这酒水怕是十大缸不止啊!”,领头的骑马汉子笑道。“我说黑葵呀,酒水管到饱,小姐说了,明天不着急上道,今天可劲儿让你喝,就怕到喝酒的时候,你就怂了,怂了,可就给咱黑骑丢人了哈!”,“福伯,您这话可就埋汰咱了,咱黑葵除了马上杀敌的本事,就喝酒的能耐能拿出手了,”黑葵在马上趾高气扬地喊道,似乎对自己的酒量极为自信。
“黑葵呀!黑葵!你除了黑,还有什么比别人强?”黑葵身边一位身穿黄袍,身形极为魁梧的汉子,嚷嚷道。“是啊,你这黑子就会吹。你除了黑,哪点比咱这哥几个强?说喝酒,你还差得远嘞!”其余一帮汉子都急忙附喝道。
“得嘞,咱老黑从不耍嘴皮子功夫,咱今天酒桌上见真章,让福伯和小姐当个见证,你们几个要是没喝过俺老黑,那这趟的供奉全归俺老黑。俺要是输了,俺的钱全归你们,而且俺还帮你们洗一个月的马!咋的,敢赌吗?”黑葵脸红脖子粗的喊道,整个人就差站在马上大声嚷嚷了。
“黑子,就冲你这句话,这一个月的马你洗定了。”那个身穿黄袍的大汉笑道。
“我说李山啊,你战场上杀敌比不上俺,喝酒也不行。”,“得我老李也不和你这黑鬼,瞎扯了,咱一会儿酒缸里见真章。”
“得嘞”
“得嘞”
……
“看来今天是想走也走不了喽,就他们这帮兔崽子,真喝起来,不得喝到天亮,怕是明天连床都爬不起来,您就看,到时候他们真起不来,耽搁了时间我怎么收拾他们这帮兔崽子!”
“大家这一路远行,也都辛苦了。要是真多休息一会儿,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吧。”车厢里传来一道笑声。
福伯闻言也是一笑,“玲儿,这可不符合你的作风啊,你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这要放在军营里耽误一会儿,这不得就是几十军棍嘛!”
“福伯,你也说了,那是在军营里,现在不是还没有回到军营里吗?我们现在的身份只是普通的行路人,即然是行路人,只要不耽搁咱回家,就由着他们的性子来吧。”
“得嘞,前面就是满弓刀了,我记得玲儿你最喜欢吃满弓刀里的回锅肉,最喜欢喝满弓刀里的花满壶,还记得上次来已经是三年前了,和老廖也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福伯的语气中充满了回忆与追忆。像他们这种纵横杀场的人对一些美好的回忆就格外珍惜,因为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不在了。
“是啊,福伯已经过了三年了,还记得上次来也是和您一起呢,这些年多亏了有您陪着。”
“玲儿,你这话可就矫情了,咱可不喜欢听这矫情的话,行了,不说了吧,咱喝酒吃肉去。”福伯吆喝一声,手中马鞭隔空抽了个啪啪响,驾车的马儿急速前奔而去。身后汉子们也也大声吆喝着纵马前奔,这样的场景在南方或中部是很难见到的。
车厢里也没有再出声。
福伯驾着马车领着身后的几十名骑马大汉陆续进入了满弓刀客栈,众人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般的将行李放好,将马归入马厩。正当要进楼吃饭时,好巧不巧的就看着客栈的马宝牵着枣红马,即将进入马厩。
“我嘞个乖乖,这马可真壮实,你看这毛色,这比汗血宝马还汗血宝马呀!”黑葵痴痴的,看着被牵来的枣红马,不自觉的就从马保手中夺过缰绳,马保本想抵抗,可他们这些从客店里讨营生的汉子,怎敌得过黑葵这些纵横沙场、臂力过人的猛将。缰绳被夺走后,马保也是一脸愤满。不过当看到和黑汉子那满脸凶相,再看这的黑汉子那浑身虬结的肌肉,本来都到嘴边的话也不自觉咽了下去。
“黑葵,你这黑子又犯浑。”福伯怒喝一声,走过去,伸手就要夺过黑葵手里的缰绳,黑葵硬是拽着缰绳往后躲,像极了即将被抢走手中玩具的熊孩子。
黑葵这一拽,要是寻常马也就拽了,可他拽的是枣红马。枣红马似是觉得尊严受到了冒犯,四蹄高高扬起,直拉的黑葵一个趔趄,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福伯一看也不觉得一愣,黑奎这家伙一身的蛮劲儿,双臂一晃怎么也有个几千斤力。这枣红色大马四蹄一扬,直接就把黑葵摔趴在地,他都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嘿!,这马劲儿可真大,比咱养的马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黑葵也不生气,反而是满嘴憨笑,麻溜儿坐起身来,伸手就要再去拽枣红马的缰绳。他都要看看是这马字劲儿足,还是臂力更强!
黑葵毕竟是军伍出身,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枣红马鼻子里的缰绳。坠身下腰猛地往后拽,你别说这黑葵不愧是有几千斤的气力。突然之下,枣红马都被拽得往前踉跄了几步,不过也仅此而已了,枣红马头颅一扬,四肢站定,宛如四根定海神针一般直直的杵在那里,任凭黑葵如何使劲,愣是纹丝儿不动。
再看黑葵,现在已经是浑身筋脉暴突,大黑脸愣是憋的紫红紫红的,嘴唇翻起,一口白牙裸露在外。
看得出来,黑奎已经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这就让人不得不佩服这头高大的枣红马,当真是好气力,这样的马,别说日行千里,就是三千里里,怕也是能跑的,当真是万里无一的良驹。
黑葵看不论他如何使劲那头枣红马愣是纹丝不动,他也不再做那无用功,索性一撒手,退到了一边。虽然刚才角力没有比过这匹大马,他也不生气,反倒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恨不能立马骑上去,遛他个几千里路。
这一番动静,自然也引来了车厢里人的注意。只见车厢门帘被掀开,映入人眼睛的是一双雪白的玉手,莹莹玉指宛如白玉。紧接着一个二八妙龄的女子走下车厢,女子盘着发髻,身穿青色长衫,生得唇红齿白、面目清秀,右手拿一个白色折纸扇,左手戴着墨绿玉扳指。要不是女子胸前微微的隆起还真不一定能辨别出这是一位女人,说不得是哪位富家子弟家中私藏的俏相公。
女子莲步轻移,走到枣红马近前,一双纤纤玉手完全举起才是堪堪摸到枣红马的脖子位置,出奇的是枣红马并没有拒绝。像一般的人,枣红马都是不会允许其靠近的,除非是得到主人的许可。就像刚才那黑脸汉子一样,你越是靠近他,反而会激起枣红马的凶性。
旁边的酒保也是手底出了把冷汗,他不是怕别的,就是生怕这枣红马万一使性子。这四只蹄子还不把那纤纤美人给踩成肉饼。人都是有爱美之心的,所以马保看着这样的美人靠近这头被激起凶性的马才会忍不住生出这种顾虑,你看像刚才那个黑脸汉子,他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那一脸凶相,他该担心的是不是马被他给糟蹋了才对。
女子轻轻地抚摸着枣红马长长的脖颈,似是在安抚枣红马的情绪。“真是一匹好马,这怕不是汗血马中的极品,赤血马”众人一听,不自觉再多看这匹枣红马几眼,他们不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就是靠养马活命的马保对良马的了解自然远超常人。赤血马本身就是属于马中极品汗血宝马中的一种,不同的是赤血马比汗血马更加优良,在几万匹汗血马中也找不到一匹赤血马,这是真正万里挑一的良驹。
众人不禁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有如此良马?
福伯走到女子身边,微微拱手说道:“小姐,难道看上了这匹赤血马?要是看上了,那我不妨去和满弓刀的老板联系一下,我们也是老朋友了,说不得可以找到这匹马背后的主人,看看能不能让其让出这匹宝马。”
“那就劳烦福伯了,我确实很喜欢这匹马,但也不一定非要强求,但最好是可以谈妥。”
福伯是从小看着女子长大的,从字里行间就听出了女子对这匹马十分钟爱,但又不想强人所难的纠结,微微笑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尽量与人谈妥。”
女子轻轻点头,一直用手抚摸着枣红马长长的脖颈,似是不愿拿开。
“谈什么谈,有什么好谈的,这样的马不去纵横沙场,岂不是暴轸天物?小姐,只要您点头,我现在立马就把它牵回去。”名叫黑葵的汉子,双手叉腰大声嚷嚷道。
“你这家伙,不得无礼,要是再这样没规矩,看我回去不收拾你!”福伯拿眼撇了撇汉子,不怒自威。黑奎一听,讪讪一笑,麻溜儿退到一边去了,他可不想回去,真的挨福伯的板子。
这时一名满目虬髯的中年汉子,领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福老哥,你来了咋也不通知兄弟一声,兄弟与你自从上次一别,已经好多年没见了,福老哥,近来可好,兄弟想你可是想的紧啊!这次来了,咱兄弟俩可要好好叙一叙。”大胡子汉子直接走了过来,搂住福伯的肩膀,使劲晃动,那派头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久别多年的故友。
“行了,廖老弟,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次,我是陪我家小姐一块来的,这不是经过你的满弓刀在你这歇歇脚,再说了,我家小姐也馋你这里的回锅肉和花满壶了,这不就来你这儿蹭吃蹭喝了吗?”福伯笑道。
“见过廖叔叔,福伯说得可是一点都没有错,谁不知道您这里的是咱北凉的一绝啊,我馋您这里的回锅肉可是馋了好久了,这次一定要来吃个痛快。”女子双手合拢,手拿折扇,欣欣然施了一礼,微笑道。
虬髯大汉一拍胸脯,豪爽道:“玲儿竟然喜欢吃,那叔叔我今晚就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锅香喷喷的回锅肉,保证让你吃得舒舒服服的。”
“那玲儿就在这里谢过廖叔叔了。”
“跟我还客气个啥,玲儿,福老哥咱们进去说吧!”
虬髯大汉领着福伯和女子,老者领着身后的一干众人缓缓进入了酒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