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师兄弟两人啊,就清空了整片森林里的鸟窝,那是一窝不留啊,两人掏完鸟窝的时候,整片森林是鸟鸣不止,怨气冲天啊!不知道多少只母鸟在哀声怒吼,可偏偏又没有办法,下面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凶残。可没看见,刚才那只被打飞出去的鸟现到现在还没飞回来呢。
这两人可不管那些鸟儿的号“嚎叫”,用余力奎的说法就是,那些鸟鸣都是掏鸟人的荣耀。
商羽没少在心里诽腹道:“掏鸟就掏鸟,还整了那么多阳春白雪的东西,忽悠谁呢?”
师兄弟两人将掏来的鸟蛋摆放在一起,像是炫耀胜利品一般,在那一颗一颗的数着。比数钱都认真仔细多了。“一个,两个,三个……十九个,二十个,二十一个,二十二个。”商羽喘出一口大气,道:“嗯,总算没白费本公子的功夫。二十二个蛋,应该够吃一小会儿了。”
那边余立奎数数的声也传过来了,“一个,两个,……二十八个,二十九个,三十个。”那个三十个喊出来的时候,汉子整个人都感觉都变得不一样了,突然就趾高气昂了起来,还不忘我商羽这边瞅瞅。那模样好像再说看着,你还是太嫩啊之类的话。
商羽呢,很是识趣的说道:“还是咱师兄那掏鸟窝的手艺好啊,这一出手,轻轻松松就给咱掏来了三十个鸟蛋,师弟我很是佩服呀!”余立奎最是受用商羽的恭敬,就好像别人的恭敬都跟二百五一样,就他商羽一个人的不一样。
余立奎享受完了商羽的恭敬,走到了马车旁边,从马车底部掏出了一口小锅来,小锅,浑身漆黑,就看见那锅盖和锅边上还能看见许许多多泛黄的,一块一块的东西,不出意外,那就是纯正的大油块子了。也不知道这余立奎这家伙多长时间没有刷锅了。余立奎拿着过走走到小溪旁涮了涮,就算是洗过了。盛了一锅溪水,走了过来,“我说公子啊,您干什么呢?怎么就非得让我这当师兄的伺候你啊,还不把锅给我架好。”商羽麻溜接过师兄手里的黑锅,放在树叉上架好,盖上盖子,点燃树枝,忙活这一天,不就是为了能吃上这几个鸟蛋吗!
“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分不清是肚子叫声,还是锅里的沸水声,眼瞅着那盖子上终于冒出热乎气儿了,商羽那是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也不怕烫手,但实际上来说以他的体格还真不怕烫手。
盖子掀开一股热气夹杂着淡淡的香味是直接扑面而来呀,看着锅里那一个个白嫩嫩的、圆滚滚的鸟蛋,就像那个海盗看见金子一样,眼里都止不住的都是金光闪闪,上虞到也不客气,直接下手一把抓起四五个,也没见他剥没剥皮,直接囫囵下肚,“舒服”唉,就这么只有这一声。
余立奎一看师弟已经先下手了,那他再端着师兄的架子怕不是连壳都吃不上了,总共就那么五十多个蛋,哪还禁得住两个人几轮疯抢啊!
“皮儿薄、馅儿多,香甜可口,满嘴都是黄金油啊!不错不错,这鸟蛋真香。”“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你说的那是鸟蛋吗?怎么听着像包子啊!,真饿疯了,连鸟蛋跟包子都分不开了。”余立奎说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书到用时方恨少。我看这锅里的蛋啊,用这句话也合适,叫蛋到嘴边方恨少啊,”商羽一边说着还一边仰天长叹,像极了那抑郁不得志的文学士子。余力奎一个巴掌就拍过来了,拍的商羽的脑袋都是一歪,大喇啦喊道:“就别跟咱这讲什么文学词句了,咱也不懂,师傅只教了俺活下去的手艺,穷人家的孩子嘛,当家早哇!早早就去忙活营生去了,哪像你一样,衣来张口,饭来伸手,是左拥右抱快活地很啊!。”
“唉,师兄,这么说就不太准确。左拥右抱那可不是咱的风格,咱始终是专心如一的爱一个姑娘,回头等我历练完了,江湖也走完了,就带着我那个内人来见见师兄,让师兄给咱把把关。”“嗯,这句话我爱听,都说长兄为父,我这个做师兄的,也差不多能算你半个长辈啊!。嗯,给你看看那是应该的,有这个义务。”余立奎一脸笑着看着商羽,本来是想说半个爹的,但看着商羽那样,真要说出来了,恐怕这还不得跟自己咬呲牙嘞嘴的拼命啊!
“师兄,你这个嘴呀,真的是咬死人不偿命的啊!那一排排大白牙不像是用来吃饭的东西,倒像是那白晃晃的杀人利刃,这一张一闭之间,不知道坑杀多少英雄好汉啊,不过呢,你这点倒跟老头子倒是像极了,一看就是得到了老头子的真传了。”紧接着商羽又问道:“师兄,你怎么就成了老头子的徒弟了,这不就是上了套了吗?老头子这个人精明的很,无利不起早。你认他当师傅,啧啧。”虽然商羽没往下接着说,但其中的意思不就很明显了嘛。
余立奎缓缓吐气,语气很是平静,与往常说话大不一样,道:“我和师父的相遇也完全是巧合吧,如果没有那次碰面,我怕是活不到现在呢。我跟你一样,一出生也是一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公子哥,我家乃冀州当地豪门贵族,也算是富甲一方,就在我十一岁那年,大熵朝覆灭,周军攻破冀州,整个冀州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当时领兵的将军看上了我家的家产,就胡乱给按上了一个什么叛国罪名,家产全部充公,成年男子直接被押到闹市斩杀,女眷不是沦为那些高官的胯下玩物就是被卖入青楼,像我这样的少年也被卖成奴隶,转眼间曾经富甲一方的、诺大一个豪门倾刻间只剩黑砖瓦砾,光荣不在。”说完这些往事,余立奎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像在阐述一个毫不经心的事情一样,仿佛当年余家的惨剧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的样子。
商羽看着自己的这位师兄,他能理解师兄所遭受的困苦,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不过他比余立葵要幸运很多,他还有一个爱他的酒鬼父亲,还有一个牙尖嘴利的老头子陪着他,这么一想,他不知道比余立奎幸运多少倍。
余立奎说完这段往事也就没有再说话了,商羽看着这个突然安静下来的汉子,眉毛变得皱巴巴的,似是在犹豫着什么,终于还是一咬牙,伸手从衣衫里掏出一个小酒囊,酒囊很是小巧,不过巴掌大小,却很精致,就见那酒囊皮上,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凤凰雕刻的栩栩如生,虽是很小,但每根羽毛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与其说是酒囊,但看着更像是女子怀中的香包一样。
余立奎看着商羽掏出这样娘们唧唧的东西之后,放声笑道,“不是师兄说你,你好歹也是那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怎么浑身上下都是那些女人玩意儿,我看你呀,也别练什么功了,就去学那些女红刺绣,说不定还能混个什么刺绣大家的名头,一辈子衣食无忧,这不也挺好吗!不比你练武强多了。”“嘿!师兄,你可别小瞧这东西,这可是我的宝贝啊,这哪是什么狗屁香包啊!师兄,您放大您的两个黑洞洞,仔细闻闻这是啥?”
说完商羽手那么一抹,拔下了和酒囊几乎混为一体的小塞子,你还别说,就算一个小塞子也精致的很啊,但重点不是那酒塞子。
塞子一开,酒囊里飘出一股浓烈的香气,要说浓烈到什么程度,酒香飘到空气中那与空气那是格格不入,香气直接就汇聚成了一条涓涓小流,沁人心脾啊!
余立奎看着那向自己飘过来的香气河流,双眼都眯成一条缝了,鼻子拱了拱,贪婪地允吸着空气中的香气,不打算放过一丝一毫,那两双手啊,就不自觉地在空中开始揉捏、挥动。就这一副模样,那完全是老酒鬼才能办出来的。他那可是二十年的喝酒老手啊,一闻这这香气就能闻出,此酒绝对是酒中的上上上品,比他之前在酒仙楼里喝了酒都还要强上一个档次,这下不自觉又看了自己那个师弟一眼,“你这臭小子,可不厚道啊,师兄,请你吃着鸟蛋汤,你怎么还把这好酒私藏起来了呢,不像话,这可忒不像话了。”“师兄,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这酒可不是一般的就。那是素烟亲自给我酿的,我一直贴身戴着,都不舍得喝呀,要不是和师兄一见如故,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共患难,共挨饿,我还真舍不得拿出来。这酒连老头子都没喝过,那真的是酒中仙品啊!。”
说着,商羽就要把酒袋扔向余立奎,被后者打住了,只见余立奎往后一躺,二郎腿儿就翘起大口一张,也不见他如何运功使力,就看那酒囊里的酒水,丝丝缕缕汇聚成柱状,涌向大汉口中。一口酒下肚,余立奎浑身皮肤都跟着滚烫了起来,就跟那烧红的烙铁似的,仔细瞧,脑门上隐隐还有热气流出,“好酒好酒,对得起仙品二字。”“那是自然啊,这酒中不知道包含多少。珍奇妙药,酒中的仙品那可不是说说的。”“咕噜咕噜”商羽也是连喝一大口,然后就麻溜儿拿酒塞把酒囊塞住了,他可不想让着酒香都飘走了,这酒可不是一般的能喝住的,可得紧着喝。就今天喝了两大口,他都得心疼好长时间。
余立奎瞧着他那小气样,忍不住送给他几个白眼,“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羡鸳鸯不羡仙。凡尘琐事皆抛去,一身自在天地间。”
“嗯,不错不错,饮酒天地间不是神仙,胜似神仙。配你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绝配。”商羽也是学着余立奎的模样,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拍打着小腿肚,跟那吆喝着,就跟那闲云野鹤没什么两样。
“借着你的好酒,那咱也跟你说几句交心的话,我第一次看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忒不顺眼。不是因为你长的娘们唧唧的,是因为啥啊,你可知道吗?”“师兄,这点心思实力还是有的,师兄,看我不顺眼,无非是因为我这个师弟太得老头子宠了呗,师兄,你在心里感觉不忿,我猜师兄心里肯定想,就他跟个花瓶一样,干啥啥不行,为啥师傅还老向着他呢!不非就是因为出身高贵点吧,其他地方比啥比咱强。”紧接着商羽又是学着余立奎的语气说道:“要是我老余也生在帝王家,保准比这小子要强十倍、百倍。”商羽笑嘻嘻的看着余立奎,一边笑一边继续用手拍打着小腿肚子。
“嗨,亏你小子还有几个心眼,我还以为你真是那混吃等死纨绔子弟一般,那样的话就算你别说你是皇家后裔,就算是你的天王老子。我姓余的也一样看不起你。不过说真的我确实很嫉妒你,老头子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超过我太多太多了,这倒不是,咱矫情,咱就是就事论事,同样都是徒弟,怎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了,他倒好,非得把我那碗水兑到你那碗里去,你说我能不气吗?”余立奎看着商羽一字一句的说道。“嗨!咱们师兄弟之间吃醋正常、正常,哪个师傅还能没有个不偏不爱呢?是吧,即便是老头子这样人,我恐怕也不能完全免俗吧!”
“道理咱能不懂,可就是气为什么被偏向的是你,不的是我呢?”“嗨师兄,别气了,大不了回去之后,我请你喝顿不下于刚才喝的喝的那口好酒,随便喝。”余立奎睁开了睡眼惺忪的两只眼,认真地看了看他,道:“当真,你小子可别骗我。”“不能,不能,拿酒的事,我从来不开笑。”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就陷入了某种安静之中,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在此时凝滞了。还是商羽率先打破了尴尬。
“余师兄。你说你从十一岁被充做奴隶,那你何时和老头子相遇的呢?”听着商羽的话,余立奎知道商宇是想进一步了解一下自己,他也没有丝毫的掩饰。因为这一路,十多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商羽也并不是自己之前想象中的那样的纨绔子弟,若真是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败家子,他姓余的,可真是不屑于之为伍。
“那都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今天没事,那咱就给你讲讲,咱年轻时候的事。”一听这话商羽立马竖起两只耳朵,露出一副认真听的模样,像极了那学塾的乖巧子弟。
“我啊,成为奴隶的时候,也才刚11岁,那时候在凉州的矿厂做苦工,我一个11岁,少年就已和那些常年劳作的苦工一样,每天搬石彩石,做的稍微不好就得惹来军士的一顿毒打,每次不是皮开肉绽,就是骨断筋折,那鞭子一边挥下去,连皮带肉直接刮下来,那滋味儿。啧啧,每年大周的采石场不知道有多少冤魂野鬼死于这刮骨鞭之下,大周提倡人道,可是军队却残忍霸道,当初攻城掠地,不知祸害多少无辜居民。去他妈的狗屁人道!就这样,我在凉州的采石矿场呆了一年,恰逢一年后,当初那个封我家的将军,要修建官府,恰巧那个狗日的将军居然是要在原来我的家里修建将军府,我们负责从采石场将石料运到原来的余府也就是,即将要建成的将军府,当时的我心想,与其在这矿场为自己的仇家做苦力,不趁着此次接近余府的机会,博一下,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当说到这里时,余立奎身上仿佛重现了当年准备博死时的锋芒。
“师兄然后呢?你肯定成功了吧?不然您现在恐怕只是那些冤死鬼中的一个了。”
“也可以说是成功了,当初我从采石场,千辛万苦淘换来了一把匕首,准备当进入余府,接近那个狗屁将军之后,一刀捅死他,没想到啊,凡事都有意外,当时我运着石料进入府邸,却看见那个混蛋将军,将两名幼年和多条鬣狗放入兽笼之中,看其搏斗取乐。”
“大周的将军尚且如此,残忍,那士兵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就这样的军队怎么能胜了当初的大熵呢?”商羽在那儿,自言自语的说道。
余立奎也没回答商羽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我当时才十二岁,就算在矿场劳作了一年,看惯了那些工人们的生生死死,可当真正看到那些本那些本来活蹦乱跳的少年,活活被鬣狗分食,肢体七零八落、碎肉散落一地的血腥场景,咱还是忍不住有点发怵。”说完这段的时候,他还忍不住瞅了瞅商羽,发现他并没有露出鄙夷的眼神,然后才继续往下说下去。
商羽自然没有想到余立奎的这些小心思,正听的入迷呢。
“当时我微微愣在了原地,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些,被看押我们的军士发现,当场就给了我一鞭子,那一鞭子直接就抽在了我的头顶,也正是那一鞭子抽醒了我,我当时也没有去管头顶上的血,任由血液流到我的面庞,流入我的口鼻中,就扑上去跟那个军士撕打了起来。我这一动手,周围的士兵就蜂拥而至,同样的,我也成功吸引了那个将军的注意力。”
“那个将军难道认得师兄?”
“我在矿厂做了一年苦力,每天风吹日晒,容貌大变,再说了,他那样的混蛋怎么可能记得我?他完全是来了兴趣,想把我也扔进兽笼里给那群恶狗分食,以此来取乐罢了,不过那也正合我意,我趁着那个将军向我靠近的时候。猛地掏出怀中匕首刺他一刀,但也仅仅只是刺破他的手掌而已,便被周围他养的那些“忠犬”扑倒在地。”余立奎说到这儿,稍微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在遗憾当初没有一刀杀了那个混蛋将军。“后来我被扔进了兽笼里面,那位将军就在外面戏虐地看着我和他养的几头恶犬搏斗。我拿着利刃,硬是凭着一口气,杀死了两头恶犬,气得那个将军在外面破口大骂,我当时觉得既然杀不了他的人,也要拼死多杀几条他的狗。最后,咱确实凭借着一股狠劲儿,将那群恶狗都给剁成了肉馅儿,不过我的浑身也被咬到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不过,我死撑着意识,等那个将军靠近察看的时候,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吐了他一脸唾沫,那叫一个痛快。”
说到这儿,余立奎彻底停了下来,拍了拍额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然后呢?师兄,你是怎么从那逃出来的?”商羽追问道。“当时那将军要杀我,那时候老头子出现了,一出现便直接将当时在场众人直接撵成了碎末儿,整个院子是血流成河,当时那情景,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后来我昏死过去,老头子就顺手把我带了出来,至于再后来嘛,你大体也都能猜到了,老头子呢!看咱天赋不赖,加上心智坚定,决定收咱做了个弟子,跟在他身边修行。”
“唉,原来也是跟这个英雄救美差不多的经典桥段啊!”商羽叹了口气,觉得汉子被老头儿,救走不是很过瘾,应该在留着那将军府杀他个七进七出,血流成河,然后再策马而出,那样才叫一个英雄气魄呢。
余立奎对此只能赠予商羽一个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