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钟离熙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而自己的身体正在想着无止境的深渊下坠。
“啊!”她吓得惊呼起来,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等再停下来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刚刚还是琼花玉树的蓬莱仙境,可却刹时陷入一片阴森死寂的地带,这里没有一丝生气。
是幽冥界。因为她看到了自己周围盛放着一簇一簇的血红色花,妖冶凄美,正是曼珠沙华。这里没有日月星辰,只有零星的执灯使者提着永不熄灭的渡魂灯为这里带来些许的光亮。而那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在这幽暗灯光的渲染下更为这里笼罩上一层肃杀之气。
这里真的好冷,从内向外彻骨的冷。她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疼······”她发出沙哑到认不出来是自己的声音。目光顺着疼痛感寻去,竟发现自己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痕,几乎已经看不出这原本是一袭白衣,可想而知她经历了怎样残忍的折磨。
这也是刚刚那个玥言吗?钟离熙感受着这个女孩正在遭受的一切,她很想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从一个备受宠爱的天族少女沦落到如此境地?
她双手双脚各绑着一条粗重的锁链,那锁链不知已经在她身上多久了,有的地方竟和新生的肉芽长到了一起,只要轻轻动一下便会感觉到撕裂肌肤的疼痛。
而这丫头却坚强无比,自始至终都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要往前走,可是身体已经沉重到连腿都没有办法抬起来,最后她连强撑着站立的执念都已经失去了,头重脚轻地昏倒在一片仿佛正在泣血的曼珠沙华中,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而钟离熙也终于睁开了眼睛,结束了这个漫长的梦。她只是呆滞的平躺在床榻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梦中的景象明明是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呢?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在梦中她明明觉得自己看清了那些人的容貌,可是醒来却又完全不记得了。
她以前从不会做这些离自己过于遥远的梦。纵然在这片土地上有不少修炼之人,可是能拥有灵力的人少之又少,天赋异禀的更是万里挑一,再加上自己身上从未有过任何灵力显现的痕迹,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天族发生什么交集。
唯一能解释这个奇怪梦境的,只能是今日遇见的那位天族公子了。她想到这里突然坐起身来,身上的首饰都已经被淑兰收起来了,所以她只能披上一件袍子走到梳妆台旁坐下,点起一盏昏黄的灯,在匣子里寻找今日那位公子赠予她的金莲发簪。
她细细地把玩那支簪子,这是由金莲化成的,她对金莲的珍贵略有耳闻。相传这种至纯至净的金莲在天界也是弥足珍贵的,很多上神甚至都没有资格一见,且这种金莲对其生长环境要求极高,如果不是有什么涵义,或她与那人有什么渊源,此物绝不会落入她手中的。
或许,她就是梦境里的玥言,又或许,她与这件事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与此事毫无关系的可能性反而是最小的。也有可能,这真的只是个梦罢了。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现在的钟离熙完全是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她没有办法控制整件事情的走向,只能等那位公子再找次上门来。她觉得他们一定还会见面。
而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几乎只有等待。
她将那支发簪放回匣子中,却突然发现手臂上隐隐的有一道淡金色光芒顺着血管流走,顿时心下一惊。妖族血液会微微泛着绿色的光,而魔族血液有赤红色光,天族血液则会泛出金光。这种淡金色的光,往往是修炼中且已能驾驭灵气之人才会有的。
怎么回事?钟离熙微微蹙起眉头,用右手抚了下刚刚有淡金色光流过的左臂,爹爹从小便说自己不适合,所以她从未修炼过啊?
她的心里有些疑惑和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兴奋,虽然有着满腹的疑问,但是想到自己背后有着这么多的故事和谜团,她反而想要去一探究竟。在府里这么多年,她越来越想逃离那种平静如水的生活,觉得自己的生命总像是缺了些什么,死气沉沉的。
如今这些问题一来,钟离熙竟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解脱了。
有句话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该知道的东西,总会在必要的时候出现。她相信那位公子心中应该早有决断了吧?
她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这种未知的感觉,倒像是激发了她心中一些躁动不安的念头,可她又抓不住那是什么。
“呼!”钟离熙吹灭了桌上的那盏灯,轻手轻脚的钻回了自己的被子里。一边思索着,一边又睡了过去。
她想的是,爹爹真的毫不知情吗?她身边有人在说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