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做事,必须要有一个好身体。事关未来,程新海睡觉前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早起,锻炼身体。
翌日,天还没亮,程新海打开手电筒看时间,早上5:25,宿舍里还是鼾声一片。蹑手蹑脚起床去水房洗脸刷牙,换上回力鞋下了楼,沿着学校主干道慢跑着出了校门。
城市在晨曦中醒来,扫大街的,早起进城送货的,已在路灯下忙忙碌碌。程新海抬着头,甩动手臂,小步慢跑,向修理铺行去
不经常锻炼身体,不知道长时间运动的厉害,跑了不到二里地,程新海气喘吁吁,脸冒热汗,这比他在家干农活儿累多了。一辆大卡车从身后呼啸经过,卷起落叶和尘土,向行人扑来,咒骂了几句。路两旁的店铺陆陆续续打开房门,清理卫生,摆放货品。
程新海咬牙继续坚持,跑上一段路程,停下来走几步喘口气,再继续跑。路上又遇到几个锻炼身体的,跟在后面,也许是有人带节奏,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累了。
从红旗路拐进工业路,程新海感觉自己的速度有些加快,耳旁的风轻轻地吹着,汗水打湿了内衣,双臂机械地摆动着,路旁的行人一闪而过。天色微亮,天边出现了鱼肚白,看样子今天是个大晴天。麻雀从树上飞下,落在地上想找到吃的,程新海从远处跑来,小鸟惊起四飞,旋起一圈落叶。上早自习的学生骑着车子,昏头昏脑的向学校赶,一边走着,一边嚼着吃的,不想一下歪在水坑里,吓懵了。程新海停下来,走了向前去,拉起还在呆傻的孩子,扶好自行车,车把子摔歪了,又双腿夹主前轮,双手握住车把,校正了一下。
“骑车子注意力要集中。”
程新海随口叮嘱几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头也不回的继续跑步。
“谢谢叔叔!”身后传来了道谢的声音。
叔叔!这对程新海来说是多么突兀的称呼,重生后看到自己小胳膊小腿,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总是想着以后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浪费。不曾想到,三年时间过去了,没取得多大成就,他已经可以被小孩子称呼叔叔了。
是的,他看着已经像个大人了,穿着深蓝色的运动衣,梳着偏分头,一直不舍得刮的胡子密密麻麻。两腮的青春痘被程新海没事时候扣的坑坑洼洼,棱角分明的颧骨微微凸起,没了以前的娃娃脸。说话声音厚重,慢条斯理,候结吐出,就连梦遗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
远远看到自己的修理铺,程新海放慢了脚步,由慢跑改为慢走,双腿像灌了铅似的,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拢了拢有些乱的头发,看看时间,6:02。
在私人小吃店买了一斤油条,两个大肉包子,来的店里,姐姐已经起床,开始收拾房间了。
“姐,我来了。”
“你咋起这么早,有啥事?”
“没事,早起锻炼身体,”程新海说着,看到小茹还躺在被窝里,用手在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
“姐,早饭做个疙瘩汤就行了,我买了油条和包子。”
“就知道浪费钱,家里送来的白面馒头还剩下那么多,不吃就放坏了!”
“馒头!馒头!就知道吃馒头,我早吃腻了,今天就吃油条,快些做饭,我饿了!”程新海躺在椅子上,脚翘在工作台上,不耐烦地说到。
“才吃几天包饭,白面馒头就不想吃了,忘了是谁前几年吃个窝窝窝还跟我抢。”
“嘿嘿。”程新海不好意思笑了笑。
忍着锻炼后的疲惫,程新海吃了早饭,抱着孩子去隔壁小店打热闹,姐姐开始招待来店里的客人。
7:20,程新海准备回校了,捏了捏小外甥女的脸蛋:“姐,明天周末我想回去看看,你有什么要带的?”
“你姐夫的毛衣织好了,给带回去。”
“真是嫁出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还以为是给咱爹织的呢!”程新海说着,跑上了大街。
程新海抄小路回学校,刚刚在凳子上坐下,铃声响起,好悬没迟到。
上了三节课,中午回宿舍,程新海是扶着墙,蹁着腿,一步一步挪着下楼的,每迈一步都钻心疼,这是晨起锻炼的后遗症,需要一个星期才能恢复正常。
周六下午上了两节课,带上脏衣服,回到店里,三下五除二修好了今天接的活儿,“姐,我走了!”说着冲进了暮色中。
路灯,行人,树木,田野纷纷后退,到家时已是夜里8点了。父亲和姐夫还在堂屋喝酒,父亲喝大了,正在给姐夫上政治课,桌子敲得梆梆响,姐夫歪在椅子上,腿伸得老长。
“行了,天不早了,累了一天,该歇着了。”母亲发了话,两人消停下来。
程新海扒了几口饭,上床睡觉,一夜无话。
翌日吃过早饭,父亲和姐夫在院子里打花生米。程新海给拖拉机换上冬天用的润滑油,又爬上房给正房补了几片瓦。
正房越来越老旧了。房子是50年代扒黄庄一地主家仓房的料子盖的,土坯房,旧瓦顶,看着很低矮。
“爹,趁着冬天干建筑的多了,咱把正房扒了,像街上几家那样盖几间平房!”
“贵不贵?”
“街上的建筑队,包工包料,一间房550,外加一天一盒烟,这是我初中同学家盖的。”
“行,说盖就盖,趁着没下雪赶紧盖好。”父亲下了果断:“还有,下午给新槐送一袋小麦。你弟真能吃,一个月一袋小麦,还回来说吃不饱,也不见成绩有多好?”
驮着小麦去了面粉厂,程新海知道弟弟一个月吃掉一袋面是正常的。从今年秋季开始,乡中每个年级扩招了一个班,馒头和面条也由2两涨到3两饭票。
毕业两年,他从未回过母校,不知道学校变了没有。趁着天还早,程新海拐进了黄庄第一中学。
学校还是那个学校,校门重新粉刷了一遍,像新的一样,路两旁栽了冬青树,看着生机盎然,山墙的黑白也重新刮了石墨粉,黑亮照人,几个学生在操场上打篮球,球架也换成了铁架子。
敲了敲曹老师家的大门。
“曹老师,我是程新海,前年考上了师范,是你的学生啊!”程新海对着开门的曹老头做了自我介绍。
“哦,程新海,你就是马场村、82年以应届毕业生的身份考上师范的那个学生,你变化真大啊,我快认不出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曹老师好,快两年不见,你一点儿也没变。”
“不行喽,头发白多了,没想到还有毕业的学生来看我,我知足了。”
“说那里话。这是我在师范学校时学校发的奖品,留给曹老师做纪念。”程新海掏出书包里的一个小盒子。那是校刊停刊时发的“英雄”牌钢笔,一直也没用,临出门时才想到。
“行,我收下,这也算你汇报成绩了。”
程新海问了问学校的情况。今年学校分来几个师范学校的毕业生。本来是要教隔壁中心小学的,但学校扩大了,就破格让中师毕业的教初中,但这也比学校里几个50代高小毕业的老师资质高多了。程新海又说到弟弟程新槐在一三班读书,请曹老师有时间了关注一下。
和曹老师告辞而去,程新海直接进了城,忙修理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