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
一阵鸦鸣从远处的森林中传出,随着扑棱翅膀的破空声响起,几只乌鸦划破了昏暗的夜空。
从天空转回到大地,黑暗的旷野中有一处微弱的光芒将人们的目光吸引。
这是一所小屋发出的光亮。
它安静的呆在辽阔的旷野里,周围茂盛的草丛随着风的吹拂,左右摇摆。
“砰砰砰!”
忽然,几声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旷野的宁静。
一个男孩的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荒野:“吉安特婶婶,今晚我又来了!”
......
等了好一会儿,门内才有声音传出。
老旧的木门被从屋内开启,发出“咔嚓”一声。
一位身穿粗衣,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手提吊灯,缓慢的打开了小屋的门。
这盏吊灯以黄铜铸成,色泽却偏灰暗。上面雕着几行小字,但早已被油污抹的看不清楚。刺鼻的的灯油味混杂着烧焦的气味,直让人作呕不已。
借着吊灯中灯油的光亮,老妇人看清了门口站着的男孩。
这个男孩和老妇人一样,穿着灰旧的布衣,上面都是油污和泥土,稚嫩的小脸上也布满了灰尘。
但是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以及发自内心的笑容,却总让人不禁心头一暖。
真是一个善良的小天使。
这是每一个看到他的人情不自禁发出的感叹。
“哦,是小约瑟夫啊,你今天来的有点迟。”
吉安特婶婶看到小约瑟夫以后,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今天帮伯特叔叔干活干的比较晚,所以来的就迟了些,嘿嘿。”
小约瑟夫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小约瑟夫是一个孤儿。父母在两年前被入侵岛屿的海盗杀死,之后就被镇子的村民们收养。平时就跟随着村民们一起种地,打铁。虽然劳累,但在村民们的帮助下倒也能活的下去。
是的,活的下去而已。
但是,在这个世道,活着,本身不就是霍奇斯冕下所赐予的最大奖励了吗?
早上天还没亮,就起来跟着阿瓦大叔去种麦子。中午胡乱塞上一块土豆,就要去铁匠伯特那里帮忙打铁,一直干到傍晚,才能收拾收拾,来到吉安特婶婶家。
吃上一小份土豆泥,再来上一碗豌豆汤,享受着一天中为数不多的安静时光。
至于最后则是跟随着吉安特婶婶,去向伟大的海神进行祷告。这是他们这些生活在海上的人,每天必做的事情。
向海神祈求出海打鱼时的风平浪静,向海神祈求呼啸的狂风不会卷走他们的屋子。
随着祷告结束,小约瑟夫才能结束一天的忙碌,在吉安特婶婶家的阁楼上,度过一个安宁的夜晚。
这便是小约瑟夫的一天。
虽然平淡,劳累,但也安宁,祥和。
“好了,快进来吧。我早就和伯特那个老家伙说过,不要让你干这么多的活,你才多大,累着了怎么办?”
看着小约瑟夫的笑容,吉安特婶婶一边絮絮叨叨的骂了伯特两句,一边让开了身,将他迎进了屋子。
“这是我自愿的,我就想多帮助大家一点。因为你们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小约瑟夫一边笑着辩解,一边小跑着进了房子,看向了摆着食物的桌子。
一张不大的桌子上,摆着一盘土豆泥,一大碗豌豆汤,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菜。
小约瑟夫咽了口唾沫,连忙转头叫喊道:“吉安特婶婶,我们快点吃饭吧,再不吃土豆泥就要凉了。”
“好,好,马上就来。”吉安特婶婶伸手关上了房门,走回了餐桌前,一张布满褶皱的脸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拉开有些破旧的椅子,两人坐在了餐桌两旁。他们先将右手展开,五指并拢,以中指点额头前胸左肩窝右肩窝,再双手合十并低头闭目,认真的向伟大的霍奇斯冕下祷告。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感谢您,伟大的霍奇斯冕下今日赐给我们。阿门!”
祷告完成后,两人又诚心的静默了十秒钟。
之后,才睁开眼睛,拿起调羹,开始享用起这顿难得的“美味”。
右手紧紧握着调羹,小约瑟夫先将自己碗里的撒着些许盐粒的土豆泥一扫而空。再用调羹将碗边缘上残余的食物仔仔细细的吃光后,才端起一旁的豌豆汤,美滋滋的小口品尝起来。
这一小碗汤,小约瑟夫足足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才完全喝完。之后,主动的拿起桌上的盘碗,端到一边的盆中。
这个木盆里的碗碟要等到明日白天才会拿到不远处的小溪边去清洗。晚上的溪边是不能靠近的,夜间出没的野兽会让那里变得非常危险。
“好了小约瑟夫,东西不忙着收拾,跟我来吧。”
吉安特婶婶打断了小约瑟夫收拾的举动,语气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是的,吉安特婶婶,我知道了。”
小约瑟夫也习惯了吉安特婶婶此时的严肃,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乖巧的站直了身子。
“我们走吧。”
微微点了点头,吉安特婶婶又拿起了摆在一边的吊灯,慢慢的朝房间中的黑暗走去。
“吱呀。”
“吱呀。”
老旧的地板不停的发出声响,深邃的黑暗只能凭借吉安特婶婶手中吊灯的光亮才能勉强驱散。
“到了。”
带着小约瑟夫来到了一个密闭的漆黑的空房间中。吉安特婶婶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蹲下身子,将吊灯放在了地上。
接着双手用力,慢慢打开了地面上的挡板。
“咳咳。”
一些灰尘扬起,小约瑟夫轻轻咳嗽了两声。
吉安特婶婶没发一言,重新捡起了地上的吊灯,带领着小约瑟夫走进了地窖。
地窖很暗,但又不像地面上的房子,屋中只有一楼的餐桌处有灯光照亮,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这里反而有昏暗的亮光将每一个角落都照亮。
不是普通煤油灯的光亮,它好像没有固定的发光源。
它充斥在整个屋子里,似乎无处不在。
地窖正中,是一个用干枝枯叶搭建起来的台子,上面放着一尊兽头人身鱼尾的奇异雕像,在周围亮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恐怖和诡异。
这是海神的雕像。
不过小约瑟夫似乎早已习惯了这副场景,没有任何惧怕与不安,反而自然的跪倒在海神雕像前,双手合十,回头看了一眼吉安特婶婶,悄悄问道:“吉安特婶婶,今天不一起吗?”
“你先吧。”吉安特婶婶的脸上不再是严肃的表情,反而温和的笑道,“今天我迟一点祈祷。”
“嗯。”
小约瑟夫虽然有些疑惑,但依然点头答应,乖乖的默默祈祷起来。
在灯光的映照下,吉安特婶婶的笑容渐渐有了些变化,不再那么温和友善,莫名的,变得诡异起来。
就如同天上的主看着等待拯救的羔羊。
一团阴影浮现在雕像后,枯叶仿佛拥有了生命,慢慢的开始活动起“身子”。
吉安特婶婶的嘴咧的更开了。
......
“呱,呱。”
凯鲁岛平静的一天也终过去。
只有漆黑的乌鸦还在天空中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