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是已经搞定那个张远了吗?姓梁的那位半吊子师叔不在,这个张瓦儿和凌飞檐更是两个小点心,也用得着特意跑来警告一番?我看师兄是过于看得起他们了,实在不用多跑这一趟。”看起来青涩老实的公羊户,此时露出了那隐藏的一丝阴毒之色。
四个人站在刚才离开不远的地方,转过头驻足,看起了先前之地。
陈实自然是站在首位的,卢朝朝和房一规这二人分落两旁,公羊户便一下子站上来了。看来公羊户这个人倒是个二智囊般的角色,只不过平时都在当个演员,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会儿倒是开口说话了。
陈实笑了笑,露出一丝高深莫测:“哎,师弟你这就想差了,且要慎言。梁师叔毕竟是梁师叔,这可是小楼里承认的,就算不是第二境的长辈,但他也毕竟是一位第三等鸢者,带了一队,那就应该唤声师叔才是。不能因为他境界过低,便不认他了吧?那师父就该回去斥责你了。而那张远虽说被我们压服了,但他也毕竟不是一个人就此独掌,这张瓦儿和凌飞檐都是同样的第一境中期,俱是同样的第二等鸢者,又怎能不‘叮嘱’一番?”
“哼,我看也是师兄过于慎重了。便是同样的第一境中期、第二等鸢者,也是有高下强弱之分的。向来都是第四等鸢者才可开队立楼,称作师长,这位梁‘师叔’不过第一境后期,仅仅是个第三等鸢者便坐上此位置,早就是德不配位,名不符实。此为公识。这样一个伪师长能教出几个真正的徒弟来?说是徒弟,呵呵……其实不过是些同辈罢了。一个第一境后期教出来三个第一境中期的徒弟,嗤,也不怕笑掉大牙……”卢朝朝也跟着附和道。
言谈之间,自是一副颇为看不起的样子,眼睛里生出讥笑之意。
长得尖嘴猴腮,眼睛狭小的房一规此人,闻言也是轻笑和恭维道:“既然师兄已经做到这份上了,这次的小队合并一事想来应是十拿九稳了。师兄,师弟我这里便先道一声恭喜了!嘿嘿,也不知事成了师父该如何喜悦,多半会有一个人的业绩牌归属到师兄你名下,盼师兄日后发达了,还别忘了我们几个才是。”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几个人顿时仰面大笑起来。
……
纸鸢楼搞起了知名某团的企业模式,自然便少不了一些先进的概念玩法。
末尾合并制便是其一。
按照规定,鸢者进入第四等,境界进入第二境,便有资格开队立楼,被称师长,收授其徒。这是为了建立起内部培养机制、内部晋升机制,也是为了提高鸢者外出做单的效率,或者说得更冰冷现实一点,是为了保证他们在外的成活率。
城镇之外的地方基本就是荒野,而荒野是极度残酷的。鸢者外出跑单,没有了小队的形式,单人的死亡率将极大的增加。所以小团队的存在、发展及培养,乃至竞争都是必然之理。
而作为师长,庇护并培养了手底下的徒弟,自然就要获得相应的报酬。
业绩牌便是身份的象征,也是领取纸鸢楼奖励的凭证。
一次跑单若能赚得三千下品灵石,纸鸢楼抽取三成,剩下的七成里便有二成要上贡其师长,做事的鸢者往往只能得到五成。
五成之中又有部分需要分润排名在前的师兄师姐。
最终剩下来到自己手上的,也就两三成左右。
而有的小团队业绩不行的,发展乏力的,跑单落后的,或者服务水平不行的,自然就会被渐渐比下。到了一定程度,符映小楼便会触发末尾合并制这东西了。
弱的小团队将被强的小团队吞并,其中的鸢者几乎都将成为他人食邑,用于供养他人。
在这样一种情况发生后,血淋淋的事实必然是会发生的。那些弱者很难逃脱被吞得骨头都不剩的下场。但恶事却不是纸鸢楼本身做的,而是这其中的另一个小团队做的。这便如同一具躯体里,自我清理和吞噬的过程,是微小自我的更新,是新陈代谢,是老旧个体的死去与反哺。
而纸鸢楼便像一个大集体,于是愈来愈发展壮大,生机勃勃,富有侵略性……
从陈实、卢朝朝等几人口中所听到的消息来看,显然这次临时业绩会就是要进行末尾合并制的事了。但可惜凌飞檐现在还并不知道,也或许猜到了,但他并未说出来。
路过门前白石坪,穿过几条走廊,又经过了四五间小院,沾了满身的花香与清气,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座不算太高的小楼,庭院里三颗古槐苍色深深,凌飞檐和张瓦儿才算是停下来。
两面院墙在身后留出了一道缺口,凌飞檐和张瓦儿便站在了那里。
前方是两颗古槐之间的落叶小径,几扇红木窗门依次紧闭着,并未打开,但内里已是感受到了一道静沉浮动的气息。
张瓦儿立时便是开喊,然而凌飞檐却是微蹙了一丝的眉,只不过慢了一嘴也就跟上了,并未表现出来。
“师父,弟子平安回来了!”张瓦儿亮声道,摆出了姿势请安。
“师父……”
凌飞檐说话时则藏着一丝阴色。
正当他“二人”有些疑惑怎么没人开门时,好久不动,里头的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拉开了,但不是往常一样被隙力给涌开的。那里头站出一个人来,面孔很是冷淡,瞥着凌飞檐与张瓦儿二人,说道:“不是师父。”
“师兄?”张瓦儿立时大叫出声,惊讶无比。
“师兄?”凌飞檐同样装得微微惊讶。
站在门口的那个年约三旬模样的青年人,冷冷转了下眼珠,面无表情,走出了房门,道:“师父已离去半月未归,楼里已经发符传讯数道了,均无回音。我在此等候了多天,都未能等到师父回来。”
“呀,师父出去了吗?”张瓦儿一如既往的好糊弄。
凌飞檐恰到好处地便露出了一丝愕然和错诧,旋即奇怪不解道:“师父都半个月没回来了吗?这不该啊,他以前很少这样的,哪次出门不是对我们左叮咛右嘱托的,生怕我们出了事。出门每隔三日就要报备一次,这可是他定下的规矩。”
“对啊对啊,师父难道一个讯都没有传回来,而且还连楼里的传讯都没回?不会是跑出符映范围了吧?这可太不符合他的性子了!”张瓦儿格外惊奇地说道。
要不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凌飞檐此刻额头上必然都是一圈黑线,直想赏这张瓦儿一个爆栗了。
你不觉得现在最应该问的是,张远这个咱们的师兄为什么会从师父的房间里出来吗?什么时候断桥兄……让除了我凌飞檐以外的人进过他的屋子了?!
靠,他的屋子是禁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