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是本地人。您就不用给我绕圈了吧？”
赵小五躺在后座椅上，透过椅子的缝隙看到了窗外的景象。无奈地点了点，正在偷偷耍诈的中年司机。
“误会，都是误会，一会我给你抹去点。”
中年司机干笑了两声，这才收起了小心眼，按照常规路线来到了赵小五的家楼下。
“小兄弟，到了。”
赵小五慢慢悠悠地爬起来，用手机微信付了款。
“微信到账，二十三元。”
付了款后，赵小五没有着急下车，而是坐在后座上，翘着二郎腿，晓有兴致地询问道：
“师傅，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办的棘手事？”
“我？”
中年司机有些发懵，回过头诧异地看了一眼赵小五。
他注意到了赵小五正盯着摆放在副驾驶位的营业执照，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像极了要找茬的混混。
中年司机觉得赵小五是就刚才绕路的事发难自己。
他担心赵小五投诉自己。尴尬地笑了笑，赔罪道：
“小兄弟，刚才绕路是我的不对。我给你道歉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了。行么？”
“行吧，那我先走了。”
赵小五听到司机误会了，也就没有继续解释。
这种事情继续解释下去，司机恐怕就得误会自己是从医院逃离的精神病了。
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赵小五打开车门，下了出租车。
“呜呜……”
出租车快速启动，飞驰而去。
出租车驶离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果然，契约这种事情，大多数人都是无法理解的。必须要想个好办法才行。”
赵小五叹了口气，觉得契约这种事情，果然是任重道远。
他踢着脚下的碎石块，摇摇晃晃地向着家里走去。
“小二上酒，三碗绿蚁，七分愁……”
赵小五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格叔的电话。
赵小五不知道怎么跟格叔解释，索性掩耳盗铃，直接挂断了电话。
往前走了没几步，手机铃声又一次地响起。
依旧是格叔。
赵小五无奈，只能接了手机。
“么西么西，格叔，有啥指示？”
格叔的声音严肃道：“你在哪了。”
赵小五满脸无辜，装傻充愣地疑惑道：“啊？我还能在哪啊，我在医院了啊。”
“别跟我装傻，你到底去哪了。”
看来格叔已经知道了，赵小五只能嬉笑道：
“嘿嘿，格叔，我回家了。”
格叔声音不悦道：“你回哪个房子了？青玉街的那套么？”
赵小五迟疑了一下，实话实话道：“不是，青玉街的房子被我租出去了。我在别的地方租了一个房子。”
“胡闹！”格叔声音严肃呵斥道：“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结婚用的婚房。你竟然拿来出租？”
赵小五抿了下嘴，自嘲道：“格叔，我这样子的人，怎么会有女孩愿意嫁给我。放着那么大的房子自己住，还不如拿来换点房租。”
赵小五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自己租的小区附近。
这是一个年代比较久远的小区，没有围栏，临着街道。
楼下是对外开放的门店。
小吃部，维修店，奶吧，服装店等等全部应有尽有。
街道上有几个门店摆放在外面的椅子，没有人坐。
赵小五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上去，听着手机那边的格叔命令道：
“小五，给你一个小时时间，立刻回医院。
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心里没点数吗？
说的不好听点，你下一秒都可能会猝死！
住院的费用你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也可以放一放，但是你的命绝对不可以这么放弃！”
赵小五苦笑。
格叔，不了解实情的，是你啊！
我要是回到医院里，才是等待死亡。
我只有九天的时间了。
严格来说，是九天零四个小时。
……
一家服装门店中，走出一个穿着整洁讲解，但却满脸愁容的老太。
老太手上拿着手机，不断苦苦哀求着。
“紫扁，你之前答应阿姨了，阿姨给你两万块钱，你就帮阿姨把妞妞找回来。
阿姨都给你打过去了，你现在怎么翻脸不认了呢？”
电话那边男人的声音是满脸的不耐烦，敷衍道：
“王阿姨，我跟您已经解释很多遍了。我再跟你最后解释一遍。
我们已经派了三拨人，共30多人，一同在你所住的周围寻找了一个星期。
在七天的时间里，我们三十个搜寻源吃不好，睡不好，大晚上都在满街地寻找。
在七天的时间里，我们尽力找了，但没有找到。
时间到了，只能把人撤回来。
我们之前也跟您说了，找回狗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并不是百分之百。
现在看来，很可惜，您家的狗，就是在那百分之十的概率里面。
所以你不要再跟我打电话过来了。我们的合同，已经到此结束了。”
说完话，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喂？喂？紫扁？喂？”
当老太确定对方挂断了电话后，颤抖着手指，再次回拨了回去，却听到了：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老太双手苍白地握着手机，向着周围无助地张望着，声音颤音地说着：
“妞妞，妞妞？你去哪里玩了，这么久了，快点回家吧。”
……
“格叔，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我到时候还会再跟你打电话的。我先关机了。”
和格叔讲不通的赵小五，最终还是选择了挂断电话，并且关机。
这是最糟糕的选择，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赵小五有些胸闷，心情不痛快。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向着小区楼道口走去。
服装店的老太从台阶上缓缓走下来，她迎向赵小五，充满期待地看着赵小五，询问道：
“孩子，你看到一只纯白色的田园犬了么？这么高，这么长，嘴上还有一个黄色的小花纹。是条小母狗。”
妞妞丢了？
赵小五楞了一下。
他在这里也住了几个月了。见过很多次那条小母狗，看起来挺普通的本地田园犬。
那个小母狗挺通人性的。
赵小五经常看到有人逗弄那条小母狗，只要有人喊它的名字妞妞，它就会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摇尾示好。
“您别急，我看您这站都站不稳了，我先扶您坐一会。”
赵小五发现老太的身子骨有些不硬朗，连忙上前扶住老人，将老人扶到了之前自己坐着的椅子上。
老太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直勾勾地看着赵小五，声音颤抖地问道：
“孩子，你告诉奶奶，你看到妞妞了么？你看到我家的妞妞了么？”
赵小五看老太的语气和呼吸太急促了，担心老人出什么意外，赶忙岔开话题：
“奶奶，你先别着急，慢慢说。
我先确认一下，你们家的那个妞妞，是不是就在那边门店门口溜达的那条小白狗？”
老太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带着颤音道：
“对，在那里的那条小白狗，就是我家妞妞。”
“它是什么时候失踪了的呢？”
老太叹气道：“八天前，晚上我要关门的时候，我才发现妞妞不见了。”
八天？这么久了。
赵小五知道，寻找丢失狗的最佳时间，是三天以内。
三天以后，再去寻找。每多增加一天，就会相对应地减少找回的可能。
八天还没有找到，寻回的可能性已经非常低了。
老太满脸期待地看着赵小五：
“孩子，你见过我家的妞妞么？知道它在哪了么？”
妞妞在哪，赵小五当然不知道了。
但通过契约，却可以找到。
这就是一次很好的签订契约的机会。
天赐良机啊！
赵小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正经一些，对着老太沉声道：
“奶奶，我有办法可以找到你们家妞妞，但有个前提。需要你跟我签订一份契约。”
老太似乎误会了赵小五，连声道：
“好，多少钱都行，只要找到我家妞妞，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
“……”赵小五无奈，解释道：
“奶奶，这不是钱的问题……”
老太更加误会了，赶忙连连点头：
“对！对！只要能找到妞妞，钱不是问题！多少都可以。”
“……”赵小五苦笑。
虽然当过一段时间的职业混混，但赵小五也做不出来敲诈老人的事情。
赵小五放缓了语气，解释道：
“我可以帮您去找妞妞，但是我需要您跟我签订一份契约。契约上面会明确写出我的报酬，而这份报酬，我会在找到妞妞之后才会向您索取，您看行么？”
老太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同意道：
“好！好！我这就签。”
赵小五抬头看了一眼飘荡在空中的契约。
枯黄色的契约上，显示出了一份完整的契约：
【赵小五帮助王心花找到丢失的爱狗妞妞。在找到妞妞后，王心花为赵小五量身订做一整套高级西装】
【契约方：——】
【契约方：——】
赵小五很诧异契约上所写的要求。
竟然是让这个王奶奶给自己订做一套西装。
并且契约是怎么知道王奶奶的真名的呢？
……
在契约的下方，还有着稍淡一些的文字。
〖本次契约，可获得契约点为：10点〗
〖完成本次契约，需要花费的契约点为：3点〗
本钱是3点契约点，获得的是10点契约点。不亏！
赵小五心中心欣喜若狂。
他又强行收敛了高兴的心情。赵小五担心事情发生意外。
比如妞妞突然自己回来了什么的。
他赶忙说道：
“奶奶您稍等，我去上楼取份契约单。”
赵小五假装上楼去取契约单，让老人在楼下等自己。
他走进自己租的一室一厅出租房，将门关严。
背靠着门，赵小五开始尝试，第一次让契约化作实体。
他让契约飘荡在了自己的身后，轻轻地握住了契约。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在一阵微弱金光中，这个本来只有赵小五才能看到的契约，竟然从虚凝实，化作了一张枯黄色的实体契约纸。
赵小五深吸了口气，随后转身关门离开了出租房，回到了楼下。
将这份契约连同一根黑色的签字笔，一同递给了王奶奶。
看到枯黄色很有质感的契约后，王奶奶也惊讶了一下。
她只在小的时候，见到过这种纸张，和书写的格式。
王奶奶从赵小五的手中取过笔，在第一个契约方后点了点，向赵小五询问道：
“我是在这里签字吗？”
赵小五抑制着激动的心，确认地点了点头。
王奶奶一笔一画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契约方：王心花
赵小五心花怒放，觉得只要自己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份契约就搞定了！
赵小五尝试着用签字笔，在剩下的契约方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却发现自己的签名，在写完的瞬间，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很诧异，却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想起了曾经在精神世界里所发生的那一幕。
只剩下右半颗脑袋的自己，闭着眼睛用舌头舔在了契约上。
舔在了契约上。
舔……
舔？
赵小五突然心中升起了一个不详的预感。他赶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古怪的想法抛之脑后。
“不会，一定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为了求证，赵小五在心底询问契约：
“我签不上名字，是什么情况？”
飘在空中枯黄色的契约，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契约只能使用第一次画押所使用的方式，表明身份。契主第一次画押所使用的证明方式，是舌痕。因此，以后的每次契约，契主都只能使用舌痕来表明身份。】
果然是这样。
自己必须用舌头舔在契约上！
赵小五傻了眼。
他盯着手上的这份契约，陷入了沉思。
舔？
还是不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