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的控制区扩张到两郡后，立刻面临着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钱不够了。
过去十多年积累下的几百万两余财，这两年已经花费大半。这样下去别说招兵买马，连现状最多都只能维持一两年。
白越决定出发去弄做点“小生意”，挣点外快。
天下哪个势力最富？
显然依旧是乾阳朝廷。即使是现在，朝廷实控领土也有十州，超过天下一半。加上前几年阳熙帝整肃朝中官场，抄家灭门时很是捞了几笔，此刻国库中很可能有两三千万两白银。
于是，白越背起布袋，一路向北。
二十日，纵跨半块大陆，入黄龙州。
据说乾阳王朝立国之前，黄龙州原名“黄沙州”，大部分地区都被荒漠覆盖。当时的郑家，就是州府中如土皇帝一般的世家巨头。
其后坤云王朝步入末年，郑家起兵夺取天下。那时候问天、离元二宗是其盟友，众多高手与郑家并肩作战，王朝建立后同享富贵。
但再深厚的情谊，也经不住数百年岁月冲刷。几百年足以改变一切，就如白越此时所看到的黄龙州，遍布着绿意盎然的草原。
州内每郡每县，都有开挖的运河流淌而过。黄龙州的气候，据说也与从前大不相同。白越早就想来看看了，只是当初实力不足，不敢太过招摇。
世人皆知，皇城之中，有羽林九卫。
一卫五百人，至少是上品武师。九卫宗师总数逾五十，更不用说皇城中还有其他高手。
如月琉王、红莲王这种较年轻的绝顶高手，动用一卫即可迫退，三卫埋伏就有机会围杀。就算是与白越交手时的沈卓然，也未必能以一人之力杀光羽林九卫。
如今的白越，实力在绝顶中也可算中上游，身上还有星沙王那边拿的“破法结晶”，全身而退是不成问题的。更不用说，他也未必要和阳熙帝开战。
大家都心平气和地做点生意不好么？
将来阳熙帝若肯乖乖退位，为和平演变做出贡献，那么放过郑家也并非不可能。
抱着这样的想法，白越于夜中翻城墙潜入皇都，再进内城，浸入了华灯下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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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早朝。
光禄大夫唐钦与朝中百官一同进入皇城大门，过甬道，穿广场，上长阶。再脱鞋进殿，踏上厚实而温润的木质地面。
唐钦抬头一望，只见远处高台上的龙椅仍然空置。
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几年真正掌权之后，阳熙帝向来勤政，总会在百官进殿前就坐上龙椅，极少缺席。但从前天开始，阳熙帝就以“武道有所感悟”为由，令丞相代理朝政。
一天两天没问题，但现在已是第三天，宗师一般不会连续闭关这么久。这就令唐钦起了些许心思，再看丞相时，那张严肃的国字脸上仿佛也隐匿着许多秘密。
不过……
谁在乎呢？
皇族没有跳出来质问，就说明他们应该是知情的。也许与前阵子传来的消息，西府德王郑飞鸿与收编的风蝎王战死、红莲王叛逃的事情有关。
自从二十几年前那一战后，乾阳朝廷还是第一次承受如此重大的损失。同时，这也是双线战场上的拐点。失去了绝顶战力的朝廷军队转入被动防御，再也没有主动出击的资本。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今年应该不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吧。
光禄大夫唐钦这么想着。如果这乾阳真要在他有生之年覆亡，那么他也该好好考虑一下家族今后何去何从了。
年迈的唐钦用他已经不灵光的大脑思考着，对于朝堂上的政务，各地又有什么乱军、起了什么灾祸，都不甚在意。
反正今年就没听到过有分量的好消息，不是么？
“肃静！”
丞相忽然沉声喝道。唐钦一惊，抬头望去，却看到站在所有人前方，原本面朝众人的丞相转头向大殿一侧，神色凝重。
那里有扇侧门。陡然安静下来的大殿中，唐钦听见门后传来脚步声与车轮滚动的声响，逐渐靠近。
阳熙帝不会走这扇门。早朝已经开始的现在，也不该有太监进门。
是哪位皇族成员？或者……
“好消息，好消息！”
人未现而声已至。百官互相以目光交流，似乎无人认识声音的主人。
“摆摊界著名摊主如今开展上门服务。稀有功法、珍奇宝物，业务拓展到全大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满一千万两免配送费！”
话音刚落，门中就走出个推着手推车的人影，车上摆着些书册与乱七八糟的物品。当即有人认出了挂在车把手上的布袋，嘶声道：
“镇南王？”
“布袋王！”
……
虽然百官中宗师不少，看到白越时依旧心生恐惧——此人不在南方好好待着，来皇宫是想做什么？刺王杀驾？
白越脸上挂起真诚的笑容，对众人道：
“诸位别慌，人都有第一次嘛。你们是这业务的第一批客户，可能不知道我白越的货有多么物美价廉。没关系，这就给大家介绍介绍……”
“这十几本功法，本本高端，不逊于仙道传承，一本只要三百万两，属实挥泪大甩卖！”
“这【定气养魂珠】，上品冲击宗师时搭配修炼，可令成功率陡增三成！只卖五百万，割肉割得我心都要碎了！”
“这【至尊权杖】，正与皇帝身份相合，好像可以增幅龙气效果哦。跳楼价一千万两白银！”
……
百官像看疯子一样地瞧着他。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价格太特么离谱。如果有哪位官员掏钱买了哪怕一件，肯定是当朝第一贪官，直接抄家灭族好了！
就连丞相都是眉头紧锁，似乎拿不准白越的态度。后者介绍完手推车上的货物，又强调了一句：
“相信我，都是稀缺货品，世间独此一份。江湖上都知道，我白越摆摊二十载，向来童叟无欺！”
“所以，这就是你把摊摆进皇宫的理由？”
丞相双手拢进官袍大袖中，沉声道：“镇南王，朝廷待你不可谓不厚，希望你有自知之明，莫要得寸进尺！”
白越道：“你这人说话咋就这么难听呢？我是来做生意、谈合作的，大家双赢！或者不想买也行，我大老远跑一趟，你们总该给点配送费吧？”
丞相冷笑道：“朝廷可没有请你来。”
白越摊了摊手：“既然你说朝廷待我不薄，我这做小本生意的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来点天使投资总可以吧？我要的也不多，一千万两够了，国库里应该拿得出来。”
这时，殿外有无数脚步声迅速靠近，围绕金殿层层列阵。那是尚在皇城中的羽林六卫，此刻悉数到场。
面对杀死了沈卓然的强者，无论怎样高估都不为过！
丞相道：“兹事体大，陛下闭关未出。还请镇南王盘桓数日，待陛下出关后再议……”
“哦？”白越忽然冷笑一声，“是‘出关’，还是‘归来’？”
丞相脸色有些变了。白越随手一抄，便把手推车上的东西都扔回了布袋，然后将其扛在肩上，寒声道：
“我昨晚就到了这里，遍寻皇宫却没能发现小皇帝的踪迹。后来便去了后山祖庭，我发现——那里的情况与‘组织’首领的描述不符。”
“在其中仅有微不可查的敌意，以及可以忽略不计的压制。除非乾阳王朝仅剩一两州之地，龙气衰弱至极，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那么，这万民所向汇聚而成的龙气，被你们用去了哪里？”
唐钦感觉白越的态度越发凌厉，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有点迷惑，“龙气”难道不是玄之又玄的气运吗？怎么听白越的意思，还能使用和转移不成？
不仅唐钦这个正三品光禄大夫这么想，朝中百官大多也是面面相觑。但再看丞相时，他却是面色紧绷，一语不发。
白越沉声道：“我猜，阳熙帝失踪三天，是在透支龙气、化为临时性的真气之后，孤身奔袭远方？考虑到距离……”
“问天宗，对吗？”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而且，丞相没有反驳！
沉默良久，丞相轻叹道：“镇南王……无论如何，还请你归去吧。你知道，你绝不是羽林六卫的对手。”
“呵，是啊，我知道……”
白越摇了摇头，忽然身形一动，单手直接破开丞相的护体罡气，掐住他的脖子。真气勃发，牢牢锁死全身！
“但是！”
“你也分明知道，缺了这半年以上的龙气，明年的天下情况会变得多么糟糕！”
殿内殿外无数高手蓄势待发，丞相却竭力摆了摆右手，示意他们不要妄动。他强提一口气，冷笑道：
“既然镇南王这么想，就该帮朝廷去平西北、定西南。若今年内天下重归一统，自然龙气聚集，祥和重现！”
“你还有脸说？！”
白越出离愤怒了，右手忍不住就要握紧。那中年男子却仍是轻蔑地望着他，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讽刺他的进退失据。
“镇南王若有异议，不妨待陛下归来。陛下英明神武，自然能与你探讨出……”
“拯救乾阳，拯救世界的两全之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