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时候你也和我一样，想知道身边的某人爱我什么，基于这种理由，能爱我多久。
或许有时候你也和我一样，经常在某个独处或喧嚣的场景，思维突然从身体里抽离，反思自己的虚伪、懦弱和贪婪，然后为之疯狂，忏悔，祈祷。
或许有时候你也和我一样，为很多莫名的遭遇烦恼，被很多纷乱的阻碍纠缠，于是想摆脱伪善的束缚，不瞻前顾后，胆大包天的放纵去爱某人的心。
有时候，太多时候，我想要一个冷静的灵魂，透过我浮躁和冲动的血液，看看欲望，诱惑，金钱背后的人性和世界。
我想弄明白在爱情这个无解的谜题上，是不是有固定的解答模式，我费尽心思挣破头皮般追求的是什么，而最终能得到的又是什么。
我甚至想知道我临死前最后一个念想是什么，脑袋里最后一个晃动的影子是谁。
1
李伟航累了，突然之间就觉得累了，干什么都没劲头，看什么都不着急，就跟什么事他都一早就知道结果似的。
犯懒，懒得想，更懒得动。懒到连房间都不愿意打扫。一下班就倒床上发呆，边看电视边走神，熬到点儿，就洗漱睡觉。完事第二天起来继续上班，下班回来继续倒床上发呆。没理想，也没烦恼。
以前李伟航可不这样。
以前，他经常逛街，经常买衣服，买的都是应季潮流的新款式，每个月赚多少花多少，享受生活，追逐快乐。现在，上班就西装衬衫，下班回家穿不穿衣服都没讲究，就连换洗的衣服都是随便丢进洗衣机，第二天拎出来还能皱皱巴巴的穿上。
以前，他从不看爱情动作片，没必要，也没心情看，那里边的女人还没他当时的女人质量好，只要他什么时候有需要，就可以什么时候做那档子事，场景地点，只要不破坏公序良俗，他就可以在女伴身上为所欲为。
以前，天天和女友亲热都觉得不够，恨不得把自己个儿都塞进人家子宫里。现在，做不做也就那么回事，偶然看着一个美女，再美再漂亮，顶多也就是瞄两眼，然后义无反顾地猜测是浓妆杀手。不知不觉晃悠一年多了，一个人，好像也习惯了。
以前是多久以前？记不得了。印象里很遥远，遥远得李伟航都想不起女主角的具体模样，只知道她很漂亮，很苗条，李伟航一个手臂就能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李伟航爱死了和她上床，现在想想，她几乎满足李伟航对一个女性的所有要求，娇柔，缠绵，嫩滑，还有绝妙的叫床声。唯一的一点美中不足，按我现在的审美标准，她的胸有些偏小，趋近于扁平。
她的现男友是李伟航以前一个哥们，一群和李伟航比较要好的朋友中的一个，他们有共同的爱好，爱篮球，爱魔术，爱笑话，只是李伟航当时不知道这哥们也爱他爱的女人。那时候李伟航觉得这哥们长相一般，真一般，也没内涵，所以一直以来李伟航也没对他设任何防备。后来，出于李伟航的意料之外，也出于李伟航周遭所有的朋友们的意料之外，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搞在了一起，还到处秀恩爱，晒甜蜜。这哥们和她在一块后，就开始不断在微博上抨击喜欢女人胸大的男人肤浅没内涵。李伟航觉得挺好，这是一种自我催眠，自我暗示。
这话题扯得有点远了，再说回李伟航的前任。
她爱美，特别爱美。她是个美人胚子，天生就美，那段时间有了李伟航的滋润，她就更美了。她有个让李伟航很受不了的习惯，每天要比一般人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在脸上涂涂抹抹，清早的美好时光都被她浪费在这种事上，让李伟航没办法抱着她睡到自然醒，更让李伟航没办法和她晨爱。跟她厮混一起的两年，李伟航一次晨爱都没有。这一点让李伟航很失望，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欲求不满让李伟航深刻地认为觉得男人早晨起床时的欲望要比夜晚大得多。
还有就是，李伟航觉得，她嫌弃他。
除了在床上表现得如龙似虎之外，她嫌弃李伟航的任何事。
如果非要把这种嫌弃理解成恨铁不成钢，也可以。
于是，顺理成章的，跟她在一起的两年，李伟航发生了很多改变。他换掉了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纯天然发型，穿上了最潮流、最时尚的服装，关注了他从来都没感过兴趣的名牌和奢侈品。他把他的各种爱好放在一边，有时间就备着纸巾陪她看韩剧，听偶像团体的唱片，玩劲舞团之类的网络游戏。
什么都是天然比人造的好。
想必后来她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等她把李伟航培养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她也发现了自己崭新的爱情理想。
2
她不喜欢让李伟航看她的裸体。
每次干那档子事之前，除非不脱衣服，只要是一丝不挂，她都张罗着要李伟航关灯，非要等到屋子里一点光线都没了，然后才能开始办事。李伟航很贪恋亲热进行中时她咬唇陶醉的神情和身体蠕动的节奏，所以每次李伟航都很有心机的趁她不注意把窗帘拉开很大的缝隙，借着月光或者星光，享受眼前唯美的艺术。
一直以来李伟航都有个想跟她一起鸳鸯浴的念头，每次到兴头上，都被她拒绝了。她越拒绝，这事对李伟航就越有吸引力。那阵子李伟航确实很爱她，李伟航做了很多让她感动的事，以至于她三天两头被感动得掉眼泪，她也曾不止一次吻着李伟航的额头，允诺他，有一天，她一定会和李伟航一起沐浴，无分你我的沐浴。这是李伟航记得起的，她唯一答应过他的事情，最终还没实现得了。
这是件可惜的事。
李伟航并不是为没跟她一起洗过澡觉得可惜，而是为她对自己的身材不自信感到可惜。李伟航想为她画幅裸体肖像，就像泰坦尼克号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给凯特温斯莱特画的那种差不多。事实上，李伟航也给她画过很多脸部写生。可惜她不欣赏。相对来说，她更喜欢李伟航用photoshop把她得照片修得毫无瑕疵，然后挂上网，像个明星遗像似的挂在那。
碰了几次壁之后，李伟航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画过东西。
那段时间让李伟航对自己的绘画能力产生了怀疑，让李伟航对自己的个人审美和赖以谋生的绘画技艺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怀疑到对画笔和颜料都有心理抵触的程度。
说白了，就是自卑。
与一个让你自卑的女人谈恋爱，是极其犯傻的行为。
理智的看，一段感情最起码也是应该建立在相互欣赏的基础上。
可是，爱情就是件让人犯傻的事。
如果非要把爱情形容成让人泥足深陷的沼泽，那在李伟航和她的那段爱情上，李伟航一定是陷得比较深的那个。这是一定的，谁都看得出来。她在李伟航的世界里出现的时候，李伟航就是一个土包子，满脑子都是对世界、对他人的审美，却从来没注重过自己的装扮——李伟航曾经是个连洗面奶都不用的人，终日邋里邋遢。她就不同了，气质就完全和李伟航这种人天壤之别，这点李伟航深有体会。她，白天娇柔，夜晚妩媚，她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强力迷香，足以让任何男人一辈子陶醉不醒。李伟航就是这么被她迷倒，甘心情愿服服帖帖地成了她的感情奴隶。
李伟航觉得她的心理很脆弱，因为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从没试过感情的空窗期，她身边的男人肯定前仆后继，而李伟航就是其中壮烈牺牲的一个。没经历过感情空窗期的女人一般都坚强不到哪去，依赖性太强。想必她在和李伟航分手前早就已经忍受不了李伟航的邋遢和随性，只是在没有更好的接手人之前姑且让李伟航发挥一下异性朋友的余热，这就跟现在求职跳槽一个道理，谁不是先找着下家再辞职的呢。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李伟航近乎疯狂。李伟航抛弃了一切原则，对她无限度的忍让，在她面前犯贱。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起意很随性，情绪来了就做了。那是在她的单人公寓，她的床，一张带点公主范儿欧式风格床，她让李伟航带保护措施，李伟航没有准备，完全没准备。李伟航以为那晚就此做不成了，结果她说她有，接着让李伟航在她床下的抽屉里一桶乱翻，李伟航在一个绛紫色的盒子里找到一打某国产品牌的安全套，其中一个是空的，被撕开一角，但从这个空套上就能联想到使用它的男人当时的匆忙情绪。
以那个时候李伟航的年龄和个性，这种事肯定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真不能容忍。
可是，连李伟航自己都想不到的可是，他竟然不管不顾地把那个空的撕下来，丢在一边，再撕开一个新的，喘着粗气蹦上床，禽兽似的抱她吻她，然后直奔主题。后来这事对李伟航多少有点心理阴影，有时候，甚至会严重到影响下半身的官能反应。这算是一段特别的经历，当然特别，有几个男人能遇得上这种事？有一次，李伟航偶然间听到郭德纲的一段相声，他说有的人这辈子住套二手的房子，买辆二手的车，娶个二手的老婆云云，听到二手的老婆那句，李伟航心里就着实咯噔了那么一下子。
其实中间有一段时间，在她跟李伟航之后、跟李伟航那哥们之前，她就曾经跟某个官二代的男人不清不楚一阵子，但是最终两人没在一块，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即便这样，李伟航还是对她很好。可能她不觉得李伟航对她好，每个人的感知不尽相同，这点李伟航也理解，但李伟航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自己的心态，恨不得把他能给的东西全给她，一分一毫都不给自己剩的给她。
3
在很久以前，李伟航就常常想，男人和女人到底哪个更心狠。
分析来分析去都没分析出个结果。
她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李伟航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李伟航想明白了，心狠这种事不分男女，关键在于谁的心里还有留恋，还有爱。心里没爱，谁都心狠得起来。
有那么一阵子，李伟航认为她是因为嫌贫爱富离开他的。后来李伟航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她不喜欢他了。
朋友常常劝李伟航，离开一个不爱他的人，没什么好伤心的。
道理是这么说没错，可李伟航还是伤心了，脆弱得跟个娘们似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分手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李伟航就再没见过她，她发过信息来，说她不会再见他，还大慈大悲地说她是为他好。这是她唯一一件对李伟航说到做到的事。后来李伟航反思，她不见他确实对他好，李伟航真不能见她，真要是见了，李伟航肯定彻底崩溃。
分手之后，李伟航买了套房。想给自己一个家，找点温暖。尽管后来发现这招根本没用，没感受到什么温暖，倒是房子里的冷清让李伟航觉得更加孤单。房子是阁楼式的格局，中空的客厅有一面五米多高的落地窗。一直以来，李伟航都喜欢这种落地的窗，视野开阔，能让李伟航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世界的存在，然后理所当然的捕捉一些安全感。
失恋的日子很难熬。难熬到让李伟航开始相信因果循环，相信是非报应，因此，李伟航也开始相信他能遭遇如此的痛苦一定和他之前的某些错误相关联。每到这种时候，李伟航都会伫立在窗前，用眼呼吸，用心思考，像面壁思过一样的检讨，觉得自己恋爱时什么都是错，什么都该忏悔，唯一不觉得错、不需要忏悔的，就是爱上了她。其实，这是一种执迷不悟，中毒太深的恶果。
这也是一件李伟航不得不承认的事：在感情上，李伟航是个冲动的人。
男人一辈子要是没冲动个几次，人生肯定不圆满。这是李伟航给自己犯错误找的最冠冕堂皇的借口，李伟航也经常用这个借口开导其他犯了错的孩子。
其实，冲动就是任性。
李伟航能干上广告宣传这个行业，多少也和他的任性有关。
窗子朝南，略偏西。事实上，窗外的景色不怎么样，没有山，也没有海，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旧房子和一片杂乱的水果档。水果档的外面紧挨着公路，每到夜晚，穿梭的车辆释放出的光才让李伟航窗外的世界添了几分活跃色彩。交定金之前，有朋友跟李伟航说了，这个房子的朝向不好，西斜。李伟航却始终不以为然，李伟航太爱这格局了，李伟航喜欢看日落的感觉，就像眼睁睁看着生命烧尽。这也就是失恋期的想法。看景色，需要配合心情。
有时候，李伟航饱富阿Q精神，他会安慰自己，和她分手对李伟航的人生来说是件幸事，从此不必担心被戴绿帽，不然，跟她在一起，这点担心是必须会有的。而且，一个人的世界是自由的。李伟航可以十天半个月不收拾房间，也可以在冲凉后光着身子肆意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房间里放爱情动作片。刚分手那两个月，没了女人，心灵和肉体都开始空虚，日子一长，李伟航终于发现，当一个心灵纯洁的单身男人，难得太大了。
不想鬼混，于是开始研究片子里的日本女人，一个个出场时美如天仙，然后被几个禽兽蹂躏得一塌糊涂，妆也化得稀里哗啦，又是泥又是汗，看着恶心，但是刺激。想想也是，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用来恶心人的。无拘无束的生活让我意外发现，用环绕立体声的音响播放这种片子的声音相当震撼，感官刺激性超强。
李伟航不看爱情动作片那会儿，有个无所不聊的女性朋友学术探讨似的问他，为什么男人都爱看这些，李伟航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也有男人不看吧，好像是在给自己立贞洁牌坊，于是李伟航就跟她耐心地解释，男人和女人生理不一样，有这方面的需求是完全正常的。再于是她就接着问，看别人做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就好像一个饿了很久的人，看着别人大鱼大肉，就能饱吗？这下李伟航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其实答案也没那么复杂，很简单，这种片子就是把男人的潜意识里的性幻想视觉化，直接刺激神经。打个比方吧，喝酒喝多了，会吐，但是没喝到吐的份上，抠抠喉咙，也能达到吐出来的效果。这种片子就像是帮你抠喉咙的手指，属于低级层级的技术手段。
彻底放开一段恋情，需要改变，改变需要一个沉淀的过程。跟戒毒似的，痛不欲生。那段时间，李伟航的世界里充斥着她得影子，连看片都能觉得片子里的女演员就是她，然后心酸，悲哀。
李伟航尽量逼迫自己忘记，当然，一开始是装傻似的忘，自己骗自己。到后来，这种装傻的遗忘还真有效，李伟航真的就忘得差不多了。不夸张的说，恋爱中具体做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李伟航都记不起来了，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记不起。
差不多快忘记的时候，李伟航犹如在噩梦中惊醒，他觉得，得给她留个名字，证明有这么个人。
恬。就叫她恬吧。
04
李伟航有个朋友，既是朋友，又是同事。他叫管强，管理的管，强大的强，挺嚣张一名。管强是第一个安慰李伟航失恋的人。
李伟航失恋这事，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管强。
某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管强打来电话，约李伟航出去酒吧，李伟航当即就答应了。
李伟航相信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特定的频率，如果相互的频率波段相近甚至是吻合，那就应该可以做得成朋友或者是知己。
管强就是和李伟航有着共同频率的人。
这一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伟航就已经很是确定。
“我叫管强，你可以叫我小管，也可以叫我强尼——我英文名，但是，绝对不能叫我小强。”他这个自我介绍把李伟航逗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