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大人要和我们比武?”一只河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份殊荣,而是不敢相信罗刹总会这何等了不起的人物,居然会跟他这么一个小喽啰比划起来。
能把那么多宗师境界的黑战赤全部掐死,欺负分舍的小喽啰有意思吗?
“其实呢,信使大人虽然很厉害,但是更加喜欢在同水平的对战中,锻炼自己的战斗直觉。”端木绫笑嘻嘻地说道,“他会把自己的实力压制到跟你们差不多的境界,你们权当陪信使大人活动活动筋骨好了。”
得,分舍的小仙女都这么说了,再加上信使大人的面子,还有谁还能反对呢?
月色当空,河妖们来到分舍外的空地上,十几个稀稀拉拉地站着。
“选一个对手。”
端木绫向着徐答笑道,自己跑到一边,又抱起了双臂看热闹。
徐答看着众位河妖大爷,个个长得五大三粗,最矮的也比正常的彪形大汉还要高出一个头,不禁咽了口唾沫。
要知道,自己之前可是只跟最低等的尸鬼交过手,还没打赢。河妖这种等级的,可是最起码是个侠客才能应付得了的。
人生的挑战,真他娘的说来就来了。
“……就你吧。”
徐答眯着眼睛,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眉毛不要颤抖,用手指指了指最矮的一只河妖。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师妹,师妹笑而不语。
徐答叹了口气,僵硬地直立当场,勉强地摆出一副宗师架势,看着对面的河妖摆开了架势。
“来吧。”
“得罪了!”
河妖的身体里毕竟掺了异族的血液,就算再怎么尊敬能人,本能里也带着几分嗜血和残忍,因此上来就使了全力,带着鳞甲的铁拳朝着徐答的脑袋挥了出去!
如果在以往,如此凶残的一击袭来,别说实拳,就算是拳风也能令徐答感觉到一阵窒息。
但是这次,在铁拳挥到的一瞬间,徐答只觉得这拳头如同一团棉花似的,慢悠悠软绵绵的。
就这?
徐答以手抚鳞臂,撞肩一摔,河妖轰然倒地。
两百多斤重的河妖,就这么被徐答轻轻一摔,就爬不起来了。
虽然很懵逼,但徐答依然要保持着一代宗师的风骨,继续不动声色地僵立原处,双唇微启:
“再来。”
端木绫使了个眼色,两只河妖走上前来。
徐答眉毛跳了跳。
……师妹,你要坑我。
端木绫装作没看见。两河妖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徐答苦笑,双臂一振,身体水平旋转九十度,凌空而起,从河妖的间隙之间穿插过去!
二妖纵然凶神恶煞,但蛮力之余,周身仍有破绽。晋入侠客境界之后,徐答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很好地利用这些破绽,为自己创造躲闪腾挪的空间。
而后,一拳狠狠打在后背命门,一肘扫在腰间章门!
这次,两只河妖一声惨呼,倒得比第一只河妖还快。
“信使大人好身手!”
端木绫的称赞传进了耳,徐答回头看见这小妮子在坏笑,知道又要糟糕。
“你们不如一起上吧,不要让信使大人扫兴。”
徐答大惊失色,端木绫抬头望月。
天空之上,月色如水,天空之下,拳脚相搏。乒乒乓乓,啊哟我艹。
一炷香的功夫,最后一只河妖踉踉跄跄地倒了下去,场上只剩下了徐答一个人。
“好厉害!”端木绫拍手笑道。
徐答一言不发,走到端木绫面前,怒目而视。
“怎么,信使大人是要和我这弱女子也比试一下么?”端木绫故意调戏这可怜的师兄。
徐答摇了摇头。
“那信使大人是还没过瘾?”
徐答继续摇头。
“那是……?”
这下,轮到端木绫紧张起来了。毕竟,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
“待会……让人给我换条裤子……刚用力过猛……撕了……”
说完,徐答“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
等到再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啊?”
徐答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双手探裆。
“哦,裤子已经换掉了……”
“信使大人?”门外传来了河妖的声音。
“什么事?”
“舍主和端木姑娘在正厅等您。”
闻言,徐答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小成絮为了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甚至已经在莫真真这里,把善后的工作做好了,让他可以安心地出发。
“……知道了。”
屏退河妖之后,徐答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心发呆。
这双手,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吸收了龙墓之中的精气之后,手心甚至比原先看起来更苍白了一些。可是徐答清晰地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按照实力等级的大致对比,他应该已经是侠客之中的上等人物了。河妖这个等级的小妖,需要至少侠客以上境界才能对付得了,而现在,徐答可以一个打十个了。
其实,很多刚刚步入宗师境界的武道修士,也不过如此。比如前些日子在这里杀得难解难分的黑战赤,队伍里不就好些是宗师境界么。
短短的七天,就从一个啥也不是的傻小子,进阶到了侠客境界,成功是不是来得太容易了一些?这以后岂不是只要找龙墓去**气就行了?
想到这里,徐答站起身,用铜盆里接的冷水洗了把脸。
小伙子,清醒一点。
你吸龙墓只吸了七天,到了第七天,你已经一点也吸不进去了。
这说明你目前的身体,极限就是承载这么多的精气。侠客之上的境界,虽然可以通过吸收精气来达到,但是在找到方法扩充魔道机能之前,你想都不要想。
而且,你目前还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提升魔道修为的方法。
这是事实,令人沮丧的事实。
想到这里,徐答不禁叹了口气,又用冷水拍了把脸。
……
片刻之后,徐答和端木綾,在罗刹会分舍门口,和莫真真等妖告别了。
“章洪舫大人呢?”
“他本来就是来报信的,不便在此逗留,早就走了。”
“哦哦。”徐答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信使大人真的不再多留些日子了么?”莫舍主看上去颇有些感伤。
“不了,会里还有要事。耽误了在下可担待不起。”徐答拱了拱手,“再说,这七日呆下来,会里的探子也没传来什么消息,看来黑战赤那里是没有问题了。”
家里老娘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得赶紧找到漕帮的兄弟们。要是让老娘知道自己出事,她这身体本来就弱,恐怕要糟糕。
塞外风光无限好,不如家中枯灯老啊。
“信使大人这样说,看来我们是不便再强留了。只愿信使大人这一路能够顺风。”莫真真听说黑战赤那里已经解决了,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于是拍了拍手,魏老便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递到徐答手上。
“这是什么?”
“血鱼探。信使大人常年在外奔走,这药材对付外伤有奇效。我们这是一点心意。”
徐答接过手来一看,见只不过是一个一指来长的青瓷小净瓶,用火漆包布封了,并不能看到里面的内容。
“如何使用?”
“里面的血鱼探粉,一勺兑上一斗水,任何重伤便足以治疗。”魏老在一旁拱手说道,“伤口涂抹即可愈合,重创浇注也可痊愈。”
“恩?难道……”徐答听到“浇注”这个词,立刻想到了王诚胸口上那个被“血液”填满的大洞。
“没错,上次治疗那个凡人,用的也是血鱼探。”魏老伸出一根手指,“老夫也只用了一勺血鱼探粉而已。”
“哦……”徐答把青瓷净瓶端在手里,仔细地看了又看,赞道,“魏老真是医术高明!”
“哪里……哪里……”魏老见信使大人称赞,不禁得意地捻起了胡须,“不过是会调些乡下的偏方罢了。”
“我们端木丫头带些人陪你去吧。”莫真真笑吟吟地说道,“信使大人手下凡人都跑光了,总要些人行船走马。”
徐答看了端木綾一眼,只见这小妮子正一本正经地低着头,倒活像是个害羞的闺中少女。知道这莫真真已经被这小妮子三寸不烂之舌说得不知道了东南西北,还以为是在送罗刹会信使大人的人情,于是摇了摇头,笑道:
“也好,那便多谢莫舍主了。”
“信使大人客气了。”
“好了,时辰不早。那么本使便就此别过了。”
徐答拱了拱手,又恢复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正气:
“日后若是有机会,来长生京寒舍坐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