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教堂外围了一群官兵，各式洋车驰骋而来。
教堂的尖塔高耸，及最顶处的隔楼透着绘有字符的花窗玻璃。
修长的束柱，营造出轻盈修长的飞天感，及内空阔空间镶着长窗。迷迷懂懂的佛声，正在沉睡的蜡一滴一滴地掉落。
其内外雕刻物皆似不同，教堂内部森然罗列的高大石柱气势傲然。
来的都是些名门望族，书香世家，若不然就是官场上叱咤风云的风云人物。
除了淮安出身显赫的先生小姐，北平，天津，上海，燕京，琼州，漠成……几乎拢齐了各省各地的高材生。
世面，铺天盖地地袭来。
在一辆黑色轿车的疾驰下，淮安里最享有盛誉的陆家到来了，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众多女子崇慕的感叹声和轻声细语地嘀咕声。
她们直勾勾地往车窗里盯着那位陆家哥哥——陆沂诃，他是军阀的大将。
侧旁是贵族千金陆清菡，陆家唯一的女儿。
阿妈起早就去果脯托人送早熟荔枝，筱姒单是看着这场面就走了。
经车前，车门忽然开了，他就是几些日前审扣人的那位。
又听得他是陆家子弟，淮安世家中也就陆家较为特殊，变故到现在的名门，这期间竟然是没有人知晓得。
“啊他竟然会来，这贵府真是绝了呀这来的都是……”一女子在说着。
“也不知道我这初考能不能过，这来的可也太多了吧，北平的居然都有。”
“看见没，这四处都是军阀的人。”
礼仪学考试完毕后半个钟头，乐音学开考。这是一场盛宴歌舞剧，每位考生都是这场模拟宴会的主角。
偏偏就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歌舞剧，筱姒颇为不情愿地站在那儿。
“小姐，跳支舞?”一位男子问道。
“不了。”她冷冷地拒绝。
相较于那些女子，多半是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舞姿闲婉柔靡体轻如风，妙态绝伦似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诗学考试一个钟头后，逻辑学和算学也都渐入尾声。
“叮—铃—铃”考试的铜制警钟发出一声长鸣，各门学科拟考也都结束了。
“0013请随我来一趟。”贺桑俞站在门口说了一声。林九泱下意识地盯着自己的座位排号，还想确认一遍:“先生，是您叫我?”
“对，请随我来一趟。”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室厅，筱姒问着:“先生，您是有什么话想问？”
贺桑俞笑说，转而间的话语让她有些错不及防:“你曾在璞邱先生那学过算学?”
“对，想必您是看了我的信。”
贺桑俞点了头继续说道:“璞邱先生也是我的老师，二十多年前北平那会儿可是乱得很，真的是没想到过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淮安，那篇文选是他所著吗？”
“先生是在确认您所认为的？”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我一直都觉得那篇文选，也就只有老师才会那样著写。”他还在往前走的步子顿住了，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那……文选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老师……所认为的吧。”
……
校长于佩成登场，在众人期待下公布名次:
一学室:姜泽送，云浅玉，裴若琛，秦娴欢，陆清菡……崔之澜，筱姒（学员九名）
二学室（学员九名）……五学室（学员九名）……九学室（学员九名）
共招收学员八十一名。
——
待众人都出了学府，那天色灰淡。
阿妈挑了些翡绿的新鲜梅子，神情悠然欢喜，嘴麻溜的说:“回去给弄酸梅汁，助于提神，可别挑剔阿妈的手艺，这梅子可新鲜汁多着呢。”
突然她话语一转:“这学府揽的都是些世家子女，巧在这遇上了之前的大雇主，早些年在淮安的市区中心给人当过妈子，巧了巧了，那大雇主我竟遇到了。”
“十几年前的事，他还记得？”
“记不记得也不打紧，我是记得清楚呢。方才还听那些太太摆闲，说这学府难入，此番招个生，居是拢来了各地的，都说这军阀混战，谁知这教堂外围还都是军阀将官给打着幌子，若不是今日得空来，听那些太太摆闲，真不知道这教堂内厅居然是学府模样，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被口口相传的“西洋教堂”给蒙眼了……这排场也太盛大了，殊不知这教堂大得让人摸不着边……所幸是进了……听着说该是三月开学，瞧这天色甚晚，明个儿再去买点东西。”
筱姒浅浅地应了一声，眸子的光微微烁烁，手里握着那张单子。
礼仪学:丝褶折扇（玄毓琉扇）
乐音学:礼服（西装）
理论学:论文答辩稿纸一册
……
高档礼服店门拥堵着贵家小姐和先生，店铺主要分洋式和中式两个层面，中式的礼服保守婉约，洋式的则先进开放，长裙的束腰上勾勒着银白色的花纹。
虽是扇铺却显豪华精致，是些贵族的消费场所，随意搭了一柄银灰丝褶折扇。
论文的答辩稿纸，街头铺子都有得卖。
月初的天连一丝浮絮都没有，淮安的小道簇拥拥的人来往甚是多了，朝着窗下望去，这儿偏僻的道子走得行人也是多了。
阿妈笑着说:“那圣母教堂就在昨日说是把路给封了，也就你们这些学生能够进去，瞧这说，你们去得自己想法找偏路走呵……那些世家子女也甭想着开学去显摆个神气……今早才特意醒的这么早，也该早些去，省得进个学府都还找不着路。”
“那有官兵吗？”
“官兵自然是没有，若是无缘无故给派些官兵守在那，这封路的消息可又得说上一通，况且……只有这些寻常人家不晓此事，但凡家中富裕的哪还不知。我看呐，这学府就是故意存些神秘，可细想来，这些官府也是好笑，还帮着忙给瞒下去。殊不知，这声名早已传扬到了远方，看那日的景气倒是像个盛宴，这一会儿隆重一会儿冷清的……物品都备好了，吃罢饭就得赶早去学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