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爷亲自去和钱夕和李道一说了这件事,钱夕听到后不免有些悲伤,情绪低落,老奶奶能对曾经痴呆的他那般好,钱夕每次回去都陪伴左右,虽说是生死有命,老人家也是岁数到了,钱家两位老人其实比李老太爷大了些年岁,钱夕父亲是他们的小儿子,所以到现在算是高寿的了,可是情感是不能用道理来解释的,怎么都解释不通。
李道一只能拍拍钱夕的背,钱夕勉强对他笑了笑说道,
“没事啦,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前世没亲人,但不代表没有类似亲人的人,可他还从未体会过这些人从身边离世,这种感觉就像热闹年夜饭突然少了一个位置,而那个位置曾经坐着一个叫你多吃点的人。
“只不过这次你终于可以出去了,期待吗?”
李道一不想骗他,点了点头。
“这次你去洛阳我就不陪你去了,有我师傅陪着你,应该没什么危险,但你也要注意了”
李道一表示理解。
老奶奶去世,钱夕可能也要守孝,虽说没地球古代时那么长达三年的时间,但也不是很短,钱夕到了钱家后,近段时间应该不能外出了。
至于钱夕师傅,就是李老太爷说的李青,也是钱夕死皮赖脸拜的师傅,虽然那师傅并不认这个徒弟,但这个徒弟赖上了师傅,李青也无奈,只能默认,平时教钱夕一些基础功,李道一平时也就看着,虽然也想学,但李老太爷不准,谁知道李道一身体练武会出什么岔子。
而钱夕为何一定要拜李青为师学武呢,这得从几年前说起。
镇西王府虽说防守严密,可也会有意外,三年前木子洲边防轮换,凤留城和王府的凤翎卫也变更,考虑到西汉那时动作不断,而凤留城多年来又稳定无比,就让城中守卫先前往边界,替换的人之人随后再来,所以留守的兵力不足,多年的安稳也缺少了份警惕心。
正好那时被人打了个出其不意,有一队人妄图窥探王府,已经摸到了蕴寒湖那里,遇到了李道一和钱夕,一眼就认出了李道一,正准备劫持时,李青就出来了,赤手空拳,以一敌十,全部打趴,这可把钱夕看呆了,那些人也是练家子呀,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收拾了。
虽说早知道这个世界武术比地球的厉害,但没到玄幻的程度,所以钱夕对这个世界的武术一直兴趣缺缺,也没有去故意了解,可那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这差不多已经达到武侠世界的水平了,然后他就屁颠屁颠地去拜师了,钱老爷子也不在意。
直到后来钱夕才了解到李青在外界名声很大,其体术被誉为十绝,尊称为体绝,以极致体术出名,不借外物,纯粹的以体御术,将人体力量发挥到极致,曾创下百人围攻而不败的辉煌战绩,有传言说他其实是李家暗中培养的家生子。
李道一确实有些期待,几年里一直都在这里呆着,更碰到此时外界大变样所以他很想出去看看,因为听到的传言中有他熟悉的东西,也许是从梦中见过的,也不是没有偷偷溜出去的打算,他虽然看着乖巧沉静,可那也只是表面,每次都还来得及踏出门就被拎回来了。
况且这次去钱家,他也蛮感兴趣的,听钱夕说钱家那边也有一个类似蕴寒湖的地方,只不过比蕴寒湖还冷,也不知道两者之间又没有什么联系。
至于之后的行程,李老太爷说先去洛阳见一个人,就看看就行,然后就去东晋境内的罗浮山他师傅那,他师傅有些事要和他交代。
“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呢?”
李道一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钱夕没一会就走了,原本脱困后就还没怎么休息,现在又接到这样的消息,才刚来就又要回去了,身体疲惫感突然袭来,他得先去休息一下,去静静。
李道一看着钱夕这个样子,不禁联想到李老太爷,如果李老太爷去世,他会怎么样?
如今的他不是那个八年前无法理解师傅离去时那种感觉的孩子,这八年里他去观察,去理解,去体会,去丰富自己的情感,虽说不能出去,但不妨碍他感受爱恨情愁,望雨时常和他说着一些外面的故事,他也喜欢听别人的故事。
几天后,李老太爷叫来李青,做了一些交代。
一个穿着一身深色衣裤的中年人,腰间收束,身姿挺拔健硕,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眼中时常闪着精芒,双手后背,隐约可见一只手的小拇指断了半截,站在那就仿佛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攻守兼备,浑然一体。
李老太爷看着李青,慎重地说道:“这次最重要的便是要保证道一的安全,这次可能有很大的危险,一定要小心!”
李青点头回应道:“是!”
李老太爷听到回应,并不多想。
李青其实并不是外界传言那样是像李贵迎那样的被赐姓的家生子,他实际上是李家在外的旁系,在小时候被王府选拔出来投入世间的暗子,这样的暗子很多,提供一定的支持,由他们自己打拼,但能成为十绝的这么多年也只有李青一个。
“这次过后,是走是留就随你了”
李青没有多言,点点头回应了一声。
李老太爷话锋一转劝道,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别去找他”
李青听到这脸上泛起一丝痛苦与无奈,不似刚才那般平静,没有任何回答,沉默不语,李老太爷看着他,拍了拍他的手,
“唉,我知道你放不下,但我不想看着你去送死。”
李青说道:
“可是我忘不了那张脸的表情,我就想和他再打一次!”
李老太爷也不再劝说,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成为十绝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李青自己清楚,可那个人也是十绝之一,李青如果去的话只能是死是活也说不准。
只能希望这段时间里他能改变想法了。
……
两天后,凤留城的街道两旁的客栈楼阁人突然多起来,上街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平时常待在闺阁中的女孩们也纷纷出门,让这街上多了几分艳丽。
这次李道一出行也没有故意瞒着,凤留城里对李道一的好奇可是从未断过,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在外路过面,这可是木子洲的小凤凰啊!
谁不稀罕,天赐姿容,谁不想看看长什么样,特别是一些怀春少女,李道一在传言中可谓是完美梦中情人,至于这世谁传的,这得问钱夕了。
李道一坐在锦布包住的轿子里,望雨和团子她们并没有坐在同一轿子里,并不是因为主仆原因,而是为了方便。他还不会骑马,出来后总感觉自己被养成了废人,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他笑了起来,不知道多久没有听到这么多杂乱无章的声音了,但是他并没有拉起帘子看,李老太爷说要让他露露面,钱夕却说在城门下车露面就行。
“骑马那个是李家小少爷吗?”
“不是不是,李家小少爷可比这长得好看多了,这好像是钱家那边的少爷!”
“唉,我就说嘛,小凤凰应该没这么丑吧。”
听到这话,骑在马上的钱夕嘴角扯了扯,人身攻击,过分了哈,自己虽说没帅出天际,但也和丑沾不上边吧,为了装装逼特意不坐轿子,没想到听到这些话,极其扎心。
整个出行车队在城里走得并不快,慢悠悠的走着,跟着车队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一传十,十传百,百川汇流。
到达城门口时,也幸亏这里空旷才能容纳这么多人,钱夕完全小看了李家在这里的影响力,他之所以让李道一在城门口在露面,一是街道拥挤,容易出事,二是走到城门口可以有更多人看到,这是李家彰显影响力的机会,这么骚包的画面,一定会给很多人留下深刻地印象。
可是他真没想到人会这么多,容易出事呀,他看了一眼他师傅李青,李青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环顾四周。
轿子停了下来,外面原本杂七杂八的喧闹顿时安静了下来,期待着李道一的露面。
钱夕也下马,慢步走去给李道一拉起帘子,这是商量好的,李道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说别人拉起来比自己拉起来有格调,李道一不懂他说什么,但莫名觉得有道理就随他了。
钱夕一步一步像在倒计时,把那种热情推到最高,直到决堤,一泻不止。
帘子扬起,李道一躬身走了出来,下车站在了数不尽的人前,被后靠着高耸的城墙,旌旗也被风吹起,一身青色大袖衫,衣襟飘飘,如墨长发末端的红绳显眼之极,翩翩少年犹如谪仙,清澈明朗的眸子看着周围的人,就像在仙人巡视人间,他所在的地方即是仙境。
人群里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能知道这寂静与之前不同。
钱夕看这情况,知道氛围到了,清清嗓子,大喊一声:
“凤留一州,福于木子!”
有人反应过来跟着零零散散的喊到:
“凤留一州,福于木子!”
很快这句话就辐射出去,感染着一个又一个人说出这句话,不论男女,放下所有私人情绪,像把刚才的惊讶全都给抒发出来一般,这声音之大,回荡在整个凤留城上空,向着更远方传递。
钱夕看到这,心里想着,
“希望李老太爷喜欢这个礼物吧!”
李老太爷把钱夕视若己出,钱夕自己也得有相应的回报,这是他的原则。把李道一培养成整个木子洲的精神凝聚力的汇集点,类似偶像一样的存在,不仅可以增加李家在木子洲的向心力,还可以给李道一加上一些保护,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他比李道一大两岁,不管李道一曾经是怎么样,他都希望这个李道一能够一直好好的活着。
马车又开始走了,车队在渐渐关闭的城门中消失无踪,只留下议论纷纷的人群,无不在互相表达着各自的惊讶。
“太好看了吧!”
“不愧是小凤凰!这气势!”
“真当是世之一绝呀!”
“李家气运可真是鼎盛非凡!”
……
雏凤清鸣,却有无端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