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仗着胆子走到栅栏门前,长长的咽了一口唾沫。其中一个龟奴举起自己手中沉重的大铁锤就准备将锁头砸开,而就在这时挑着灯笼的龟奴发现门上的锁已经被人给拧断了,只是勉强挂在上面而已。
“这锁,是谁整断的!不会是鬼吧!”
“你才是鬼呢!神经兮兮的!赶紧把事办了!好回去睡觉!明天还得应付客人呢!”
几个人胆战心惊的打开了眼前的栅栏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地牢是由石块堆建而成的,在两侧的石壁上放着几盏忽明忽暗,在阴风中摇曳的油灯,勉强映照着脚下有些发滑潮湿的蜿蜒盘旋向下的台阶。
越往下走空间就变得越发宽大,但是潮湿和发霉的气味也更加的浓烈,甚至还有一寸多长肥大的老鼠,在地牢中肆无忌惮的漫步,完全不会避讳人的到来。
走到最下面豁然开朗,出现在几个人,眼前的是一排排整齐的牢房,里面只有五个牢房是有人的,余下的都是空着的。牢房的布局分为两半,一半关押的是一群衣衫褴褛、蓬松垢面,在牢房之中倒的东倒西歪,看起来不知死活的一群人。而另一边则是一群哭哭泣泣,衣着各异,妆容枯槁的年轻女子。
看到有人的到来,被关押的女孩子们哭着也就更加厉害了,她们有的齐聚到门口大声呼喊着放她们出去,有一些则是躲在墙角小声的抽泣着。
一个龟奴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支火折子,将这若大潮湿的牢房中唯一的一盏油点燃,整个牢房顿时都亮堂了许多,看的也更加清楚了。
听着女孩子们的哭喊,一个身材高大的龟奴立刻跑到牢门近前,小声说道:“各位小姑奶奶可别再叫了!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小点声,别让别人发现了才是!”
这个龟奴刚说完,在他身后的牢房内便传来了一声冷笑,接着便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性声音。“你们把我们都关在这里,当然需要声音小一些,不能让别人发现!你比你的那些同伙还不坦率,拐人就拐人!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
这个龟奴一听顿时就气炸了,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找那个说话的人算账,好歹旁边的同伴将他拦了下来。
“咱们来这里是要把人救出去的!先把人放出来要紧!”
“可是这家伙说话也太气人了!”
“别管了,别管了,毕竟关了那么长时间,谁也有怨气!”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人从牢房的墙壁那里找来了牢房的钥匙,几个人把钥匙都分了,很快便将五个牢门都打了开来。在后门已经套好了骡子拉的车,所以就挑了两三个人带着这些女孩出去坐车离开。
就那几个人认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的时候,就发现那些蓬头垢面的人压根没有挪动半步,这种几个人感觉十分的奇怪。
于是,刚才说话的那个高大的龟奴就走进了这一群人所在的牢房之中,声音较为和气地问道:“现在门已经打开了,你们可以走了,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龟奴的这一句话直接引起了这群人齐声的嘲笑。
“我告诉你们,我们都是有骨气的!你们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走这些弯路把我们引出去呢?”
“怕不是你们的事情暴露了,需要让我们几个人的脑袋吧!既然需要就拿去吧!”
“要拿走就拿走吧,这玩意儿早已经不稀罕人了!”
这一群形如乞丐的人此刻就一如一群疯癫的病人一样,在牢房中仰天大笑,搞得几个人使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些家伙究竟在说些什么。
一个看样子就为了年长的龟奴,想了想说道:“老板娘说了,都放出去!所以说无论如何这些人都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那怎么办?要不拿棍子撵出去?”
“这倒是个办法!”
几个人也算是说干就干,立刻上去拿了几根鸭卵般粗细的桃木棍,一股脑的涌进牢房,对着这些人就开始拳打脚踢。一开始这些人还是蛮不在乎的,但是时间久了棒子也落下来了,这些人才开始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拖拉着手脚上的镣铐,一步三晃地离开了地牢。
等将这群人赶上了红馆香园后门的骡子车上时,外面已经敲了三更的锣。
在夜色的庇护下,几辆骡子拉的车吱吱呀呀的便赶往了林炆所在的客栈。由于客栈正门对着翠香楼,几个龟奴便将车赶到了客栈的后门。
现在夜已经深了,客栈的门也关了,可这耐不住几个龟奴一通的砸门。客栈里的小二是刚刚睡下,听到后面有人砸门便裹上了被子,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后门。打开门一看就发现一排绿油油的帽子在自己眼前晃悠,不由得微微一愣。
“额!几位,你们这大半夜来这里有何贵干啊?”
那个年长点的龟奴拱了拱手,脸上笑呵呵的说道:“小二哥,我们放我们家红馆香园老板娘的命令来,给林大人送一份薄礼!您看是否能行个方便?”
小二闻听此言,顿时就皱了皱眉,脸上直接就带出了不高兴的表情,上下打量了这个老龟奴几眼,冷笑一声说道:“这个方便,您找别人去行去!我们东家说了,这客栈是干净的所在,您进去了,把地儿踩脏了,把气儿弄污了,我找谁说理去!”
虽然两人都算是在各自东家手下的伙计,但是龟奴是人下之人,奴下之奴,是揪着脖领子骂王八都得笑脸相迎的人。在寻常人家眼中龟奴,连路上行乞的乞丐都要比他干净三分。
老龟奴没办法,便满脸陪笑的从怀里掏出一两的小银锭塞到了客栈小二的手里。“小二哥,这是您不往外说没人知道的,就行个方便吧!”
客栈小二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向上啐了一口唾沫,直接就扔了出去,没等老龟奴反应过来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茅坑里的石头都比你的银子干净,把你的臭钱拿走给我滚出去!快走!”
后面几个较为年轻的,看到这一幕顿时怒火中烧。虽然这样的眼光他们平时都受够了,但是今天几个人是为了做一件好事而来,竟也因此受辱。于是蜂拥上去将这名客栈小二团团围住,揪住领子抬拳就要打。
就在这时从客栈小二身后传来了一声咳嗽。
众人停手,顺着声音方向一看,就看见林炆正披穿着睡衣,披着一件袍子走了过来。
客栈小二立刻摆脱了束缚,立刻跑到了林炆近前,满怀歉意的说道:“林大人,吵到您休息了,我这就把他们赶走!”
林炆微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只是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炆来到此处也实属偶然,因为白日间叶无肖所做之事,实在是让林炆感受到坐立难安,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于是便独自一人在客栈之内闲逛,恰巧走到这里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夜色已晚,但是还是怕引人注意,林炆便让红馆香园的人把这几辆骡车赶进了客栈。客栈小二心有千百万个不乐意,可奈林炆是一县之长,一方的父母官,这事不得不从。
在骡车上的人也陆续的下了车,被安排进了林炆周围的各个院子和房间休息。那些身上散发着恶臭的人,林炆也让小二给准备好热水让其沐浴,安置了下来。众龟奴便跟着林炆回了林炆的屋中。
“好了!现在可否告知下官,这份薄礼究竟是从何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