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与艾洛桑哈共存亡!”
穿着蓝色校服的学生们从他身边飞奔过去,刀枪剑戟呼啸着碰撞。
雨水沿着脸颊滑下,到处湿漉漉的。
翻涌的血在沙坑上狰狞地笑了起来。
他低下了头,想用这血看看自己的样子。
那摊血却突然惊恐地尖叫着。
血映出了他那张秀气的脸,他的红瞳,他兴奋的眼神。
宛如恶魔。
————————————————
医生按下了机器的暂停键。
伊河从梦中醒来,稍微回想了一下,竟是趴在机器的扶手上吐了起来。
“这次清晰了一点吧?”
“还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他又忽然看向了地面,打扫机器人围着一滩带血的污秽。那是内部有分解物质功能的机器,被做成宠物型号,让人想起进食的花猫。考虑到花猫在进食的时候发出的咀嚼声,应该加一点音效,嗯,没错,这会让食欲大大加增。
“会好吃吗?看起来很香的样子呢。当然是忽略臭味的情况下啦!”
“呃,让你吃一口愿意不?”医生没好气地叹了一声,显然是习惯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是四月过来治疗幻想症的,直到十月,仍然不见一点进展,即使是最先进的脑电波接收器也解析不了他的梦,在联邦人脑研究中心也是闹了不小动静。
这么一个孩子,却会纠结在梦里,真是可惜了。
伊河走出医院,却没有立刻回家,沿着楠循路。
去见唯一要道别的人,就在楠循路的那段。
当然见到了也说不了几句话,可是一定要见。
那个女孩只是个没落的小贵族子嗣,但伊河是她的马仔。一个衰仔的老大,一个女孩的马仔,看起来简直就是少年漫画里骑士和公主的浪漫故事。
他看见了陈家的小庭院,有榕树的庭院。他会沿着墙外的枯枝爬上去,像小时候那样,探过头去陈洛洛。
枯枝没有发出一点响声,那是陈洛洛教给他的绝技,说是这样就没人会发现。可是陈家老爷发现了好几次,却只是捧着满脸的笑容把伊河送到家,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地献媚。
只有一次是在陈家老爷的大寿上,那天他打破了宴会的盘子,陈老爷红着脸,弯下身子,散发着浓浓的酒臭:“区区小白鼠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爷!”最后当然还是赔礼道歉了,可是在伊河的心里刮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无论何时爬上墙就可以看见的,也许还只是那个会罩着小弟的陈洛洛。假小子陈洛洛,简直是他小时候最崇拜的偶像。时常有仗着有联邦贵族背景欺压他的学生,但无一不是陈洛洛出头制止的。
他的手缠到了墙头,只需要稍稍用腿蹬一蹬,就可以翻到庭院里。
“洛洛,这样就定了哇!”陈家老爷叼着他最引以为傲的古董烟斗,老人家曾经说这烟斗顶排面,尽管说话的时候含糊不清。
“是啊,这终身大事岂能耽误!”
陈洛洛红着脸,站在军官的身旁。时而挑逗着有些凌乱的,直到锁骨的短发,但伊河知道那几乎是陈洛洛最干净漂亮的发型了。军官伸手搂住了陈洛洛的腰,不顾她惊讶的表情:“洛洛还需要点时间。”
伊河认识这个军官,应该说南四城没人不认识他。
南四城军部司令,路单白。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洛洛要如此庄重?为什么会对洛洛这么亲近?
洛洛稍微张了张嘴,那双清澈的眼睛忽然染上了一层惊讶——她看向了伊河,似乎是以“为什么你在这里”的眼神。
伊河猛地抓住脚下的枝干,甚至没想过枯枝在这样的力气下会断成什么样。但是他钳住了那段枝干,纵身跳下,手臂从榕树上分开了。枝干却工工整整的横在原位,不,那棕黑的样子已经不是原来的枯枝了。
伊河没多想,他现在只有逃跑的劲了,等等,为什么不叫战略撤退?该死,你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战略撤退还是逃跑,就像祝福还是委屈。
他落魄地走在楠循路上,是落魄吧,总之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已经很累了,洛洛是不会追上来的,也许连门都没出。
十月的天空蔚蓝得不像样子,楠循路的长椅上布满了叶子,伊河弓着腰,上身埋向了膝盖,就像电影里男主角在路边失落地瘫坐着。按照剧情这时什么美少女当然会从天而降,带领男主角走向屠龙之路,开挂之旅什么的。
哇,你在想什么?这不白日梦哪跟哪呀!
幻想?白日梦?总之,那个少女的影子,在水泥地面上化成了蝴蝶的样子。
少女说:“艾洛桑哈不会眷顾消极的孩子哦!”
————————————————
“那颗榕树,是在长在院外的吗?”
陈洛洛疑惑地看了过去,那棵粗壮的榕树,撇出一道枯枝在园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