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峰湖今日注定是不会太平静。看着眼前的老者,倒是重新刷新了自己对他的印象。换掉了那副老农民的装扮,还是这样子看着顺眼得多,毕竟气质在那。
一身长服虽然朴素了些,但是看料子就知道不便宜。估计老头也是想普通些,不过下面的人可不会这么做,至少料子选的好。
还好这次老头没摆着个臭脸,不然没有明公在自己这次可真要下逐客令了!
“前几日老朽失礼了,明公所拿走的那幅书法,最终还是到了老朽手中,这几日日日观摩,对老朽自身的书法有很大进益,今日特作一副拙作,算是换当日那份礼,还望公子莫要嫌弃老朽!”
“老先生客气了,前两日小子也有不对的地方,既是如此,我们功过相抵可好?”
“如此甚好,甚好啊!”
只见得江淮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副卷好的宣纸,递给了陆桐安,后者也是不敢怠慢,连忙接过。
“陆公子不妨打开看看,所谓达者为师,可否指教指教?”
“老先生客气了,指教不敢当,就当是晚辈一个学习的机会吧!”
江淮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骄而不狂,是一个好苗子,有机会救一下。
陆桐安也是缓缓打开了手中的宣纸,书法不管在哪个世界,其精华都是存在于古代而普遍于古代。说实话,眼前老人的作品比起前一世陆桐安所见过的书法大师都是不遑多让。
自己在书法一途上虽有建树,但在老人面前也是有些不够看了!春江花月夜在老者的笔下显得更加的有韵味。
一番品鉴之后,陆桐安也是小心的收起手中的宣纸,看着捋着胡须笑着看着自己的老人也是才反应过来。
“馨宁,叫人快奉茶,不要失了礼数!”
小丫头也是奇怪自家公子的态度转变,不就是一副书法嘛?不过也还是跑回庄园去准备了!
“呵呵,公子觉得如何?”
“鸾舞蛇惊,落纸云烟,纵横自然,小子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真不是陆桐安拍马屁,书法一途,他不算是初出茅庐,放在前世也算是大师,今天可还真是被上了一课。
“如此,陆公子喜欢就好!哈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的老者,陆桐安也是有些感到好笑,也算是个可爱的老头了!
“诶?这白布所盖的是何物啊?”
“哦!那是前两日为舍妹作的画,都忘记搬回去了!”
陆桐安第一次为小丫头画的画自己并不满意,于是前两天又重新拿做好的炭笔在小丫头的不情愿之下,又重新作了一副。
“呵呵,陆公子还真是个耐得住寂寞之人啊,琴棋书画,恐怕也是没有不会的了吧?”
江淮说话间不时忘向桌上的古琴,一时之间陆大少竟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呵呵,不知可否允老朽一观?”
“老先生哪里的话,拙作上不了台面。先生要看随便即可!”
江淮闻言也不犹豫,走到画架前直接掀开了白布。
“这……这是画?”
“额……不知先生可有觉得不妥之处?”
“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作,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老者一边赞叹一边凑近了仔细观察着!
“咦……这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江淮看了诗也是点了点头,“虽是有些离经叛道但不论是从文才还是意境,都是上乘之作。不过日后作诗,应当少作这些题材,美人虽好,但终究只是过眼云烟,小公子当将百姓民生放在诗中才是。”
“呵呵,老先生误会了,此诗并非小子所做,是晚辈偶然看见一位叫做李延年的前辈所做。”
“嗯?又不是你作的?嗯……罢了罢了,不是就不是吧!”
看着江淮满脸的不信,陆桐安很想说我不是,真没有!不过越描越黑,还是不解释的好!
“刚才来时听小姑娘说陆公子准备弹琴?老朽碰巧在这方面也有些造诣,不知可否交流交流?”
这小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你家公子是脸皮厚,可也没厚到这种地步啊!陆桐安心中悲叹,谁家年三十都要包饺子,以前自己胡闹还行,现在可要我怎么办啊?
“陆公子?”
“咳咳,老先生,小子前两天才开始学,并没有什么好表现的,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江淮闻言也是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般!还以为你会吹两波,现在直接摊派了,这让老夫怎么显摆,不对,是怎么表现?
“既是如此,老夫在这一道有些建树,公子安心弹即可,老朽也就厚着脸指点一二了!”
“那好吧!先生莫怪!”
坐在古琴前,陆桐安少有的感到了忐忑,宛如科任老师检查作业一般。
没有意外发生,没有力挽狂澜,还是那个魔音,还是那个难听……弹到最后,陆桐安是直接放弃了,毕竟出丑这种事也没必要一直持续下去。
江淮倒是不以为然,因为自己是有准备的,闭着眼自顾捋着胡子,等琴音结束后也是才睁开了双眼。看着那一脸尴尬的陆大少,江淮心中也是暗爽,原来还有这小子吃瘪的。不过心里想的自然是不能表现出来,仍旧是一脸和煦。
“呵呵,倒是难为陆公子了!”
陆桐安也是尴尬的抓了抓散乱的头发。
“正所谓头不可不正、坐不可不端、容不可不肃、足不可不齐、耳不可乱听、目不可邪视、手不可不洁、指不可不坚、调不可不知、曲不可不终。这十戒陆公子可是犯了个遍啊!”
“虽然修行在个人,可若是都没能进门,这样是学不好琴的,公子自我摸索虽有毅力,却是有些白费功夫啊!”
陆桐安仔细的听着江淮说的话,他知道这就是进门的关键,所以也不敢大意。
“学琴讲究心境,公子追求度而忽略了稳……”
就这样凉亭之中上演了这样一幕,一老一少,一人指导一人学习,如果有认识江淮的人看到也是必然惊讶,因为了解他去秉性脾气的人都知道,他可不是随随便便教导人的……
江淮说了很多,都是那些只能靠人引领才能摸索到的东西,也是自己搜索不到的东西。可以说,今天是陆桐安来到这个世界收获最大的一天。
“呵呵,未曾想过时间过得这般快,如此老夫就不叨扰了,陆小子你可要记住今天所讲,好好领悟。”
江淮笑着说完也是起身打算告辞。毕竟上了些年纪了,车马颠簸外加给陆大少上课,也是花费了他不少精力,这马车回到锦安府,怕是也是累得不行。
“学生多谢先生今日的指点,若不是先生,小子可能不知道要迷糊多少时日!”
“呵呵,你本就聪慧,之所以不得寸进,只差一个契机罢了!好了,多余的夸赞老夫就不说了,陆公子好好练习,老夫明日再来!”
“明日?这……”
“怎么,陆小子是看不上老夫?”
“不不不,先生误会了小子巴不得能得先生指点,不满您说,我这段时间可没少被这东西折磨,只是小子想不明白……”
“呵呵,不明白老夫为何转变如此之快对吗?”
陆桐安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自己是真想不通,前几天还骂自己竖子朽木的老头,今天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慈祥老师!
“陆小子你的人生态度老夫还是觉得不可取,行为终究是朽木,可一码归一码,你我有缘,有些东西也自然是水到渠成。”
陆桐安听得云里雾里的,一旁的小丫头,也是翻了翻白眼,内心直呼怪老头。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老夫告辞了,公子不用远送了!”
看着老者颤颤巍巍离开的背影,陆桐安心中也是有些感叹,自己还是阅历太浅了,有些东西看来真的不是能用商场上的那一套去思考的。
诸如先生这般的人,在这个时代应该有很多吧!
“诶?对了名讳!”
想起已经见过两面,得了如此便宜,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名讳,还真是丢人!
“先生,先生,不知先生名讳?”
看着老者逐渐消失的背影,陆桐安大喊到,片刻后也是听到一句弱弱的回音。
“老夫江淮,字元仲,以后陆小子称呼我先生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