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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死神回归

号角声徘徊在战场上的每一寸天空里,大地的轰鸣与士兵们的呐喊交织在一起。骑兵在战场的边缘彼此冲击着对方的两翼,步兵在中间激烈的厮杀,还有那一支支射入人群的羽箭,来自于双方的弓兵。

肖恩从未见过这般混乱的战局,尽管他能够从铠甲的颜色上区分出不同的阵营,可那也只是他作为旁观者的视角而已。真正在战场上搏杀的士兵们早已是昏天黑地,不分彼此了。他们中的很多人几乎在依靠着本能战斗,任何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人都会成为威胁,即便发现自己刚刚砍杀的人穿着和自己同样的铠甲,他们也不会有任何迟疑,仍然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这不是一场值得尊重的战争,简直就是疯狗打架!”

看了很久的肖恩开始对这场不分彼此、毫无协作的战争感到厌烦和抵触了,他虽然不是军人,却也深谙军人之道,一支优秀的军队不该出现这样的状况。如果在战场上连自己人都要彼此设防的话,那不就是几万人在各自为战么?最后的结局也是可想而知的,没有人会活过这场战斗,没有一方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就在这个时候,混乱的局面再次升级,从双方各自的阵营里都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一边是白色的,一边是黑色的。

这两道身影就像是两股诡异的烟,从士兵们的头顶疾速掠过,并且带起一团团的血雾,最后在战场的正中间相撞。

铮!铮!铮!

黑白身影的相撞激起似金非金的巨响,荡开的烟尘和余波掀翻了它所触及到的一切。

紧接着,两道身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纠缠在一起,于战场的各个地方反复的发生冲撞。而每一次的冲撞过后,肖恩都能清楚的看到在两道身影的下方留下了血肉模糊的一大片尸体。

生命的脆弱在这个战场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那些士兵就像稻草般被两道人影肆意收割,而这些被收割的“稻草”上升起了黑白两色的灵魂,涌入属于他们各自颜色的人影中。

随着灵魂的不断聚集,两道人影也跟着壮大起来。肖恩终于看清了人影的真实面目,黑色的人影正是塔纳托斯,他的面容与神像别无二致。但更令肖恩惊惧的却是那道白色人影的面容,因为那竟然是肖恩自己!

难道这就是塔纳托斯的光明之态与黑暗之态?可为什么我的脸孔会出现在那里?

肖恩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他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两腿一软,迷茫的跪了下来。

突然,黑白两道人影同时看向了肖恩这边,他们毫不迟疑的冲了过来,化作两团烟雾钻进了肖恩的身体。

刺痛瞬间蔓延到肖恩身体各处,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条血管都在疯狂的跳动和灼烧,一段属于塔纳托斯的记忆灌进他的脑海里,在痛苦与愤怒的冲击下,和肖恩原有的记忆融为一体。

啊!!!

一声震彻山谷的吼声,肖恩体内的恶魔血脉被这些记忆完全唤醒。

此时的肖恩看上去如同就是彻头彻尾的恶魔,银白色的长发,暗黑色的皮肤,血红色的双目,身体四周萦绕着黑白两色的气息,他手中的狩魔剑也随着肖恩外形的变化而变化,成为了那把代表死神身份的塔纳托斯勾魂镰。

战场上空的天气骤变,四方的云彩汇聚成一大片乌云,将这里遮盖的伸手不见五指。狂风在这时席卷开来,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死神肖恩降临到战场的中央。

也许血腥这两个字已经不能形容接下来的这一幕了,在场的所有士兵都被肖恩手中的勾魂镰所击杀。四肢、躯干、头颅,凌乱的散落在战场上,脚下的大地也被士兵们的鲜血染红。数不清的灵魂发出哀鸣,它们想极力的从战场上逃脱,可不幸的是,没有一个灵魂可以抗拒塔纳托斯勾魂镰的呼唤,它们不由自主的全部涌入漆黑的刀刃中,然后又顺着刀柄流进肖恩的体内。

风停了,云也散了,偌大的战场中寂静如夜,肖恩恢复了之前狩魔人的样貌,他疲惫的躺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是我把这些人全都杀了?我是谁?肖恩?狩魔人?还是死神?

带着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肖恩再次陷入了昏迷。

等到他从昏迷中醒来后,眼前的战场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依旧是恢宏的审判大殿。

“难道刚刚都是一场梦境?”

肖恩爬起来,重重的拍了几下头,随后又向塔纳托斯神像看去,他惊讶的发现神像手中的勾魂镰消失不见了。

此刻,审判大殿的外面,两位判官和一名灰矮人正在等待着肖恩的出现。

“刚才那是什么?我看到大殿里好像有亮光。”灰矮人吉力是这三人里最没有耐心的一个,他将离开冥界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肖恩的身上,所以他也最为担心肖恩的安危。

他口中所说的亮光并不微弱,拉达曼提斯和米诺斯这两位判官都注意到了,而且就在亮光出现的那一刻,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显露出不约而同的惊讶。

“闭上你的嘴,灰矮人,你很吵!”拉达曼提斯不仅仅是惊讶,还夹杂着一丝不安与惶恐。

被他呵斥的吉力急忙捂住了嘴,可却还是小心翼翼的问起了另一边的米诺斯。

“米诺斯大人,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狩魔人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他成功拿到勾魂镰了。”米诺斯说道。

“成功了?这么说我们可以见到冥神了?”

“不是你们,是他。”

“这没有区别,只要能见到冥神就行。”

米诺斯没有继续理会他,转身来到拉达曼提斯的身边,说道:“你为什么摆出这样一副难堪的表情?是不是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拉达曼提斯有些生气。

“并不比你早,但我也不会从一开始就质疑冥神大人的判断。”

“谁说我质疑冥神大人了,我只是不太喜欢他作为狩魔人的样子,傲慢且无礼。”

“所以你就及时抓住机会和他约定了一场比试?”米诺斯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是在嘲笑我么?”拉达曼提斯板着脸问道。

米诺斯若无其事的摇着头,对他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给你个建议,找机会向他道歉,死神大人可是和冥神大人同样的上位神祗。”

“你们在说什么?死神大人?谁?”吉力的耳朵伸得很长,听到了两位判官的对话。

“很惊讶吧?”米诺斯说道,“我知道你跟随狩魔人到这里是想和他一起离开冥界,但是你一定没想到,其实他就是死神大人塔纳托斯,冥界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吉力惊讶的托着下巴,尽量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又道,“我觉得他还是会选择离开的,至少会帮我离开这里,我可是和他有约定的。”

“约定?又是用你那套破烂护甲做交易么?”另一边的拉达曼提斯接过吉力的话,轻蔑的对他说道,“你用那套护甲问过多少人了?这里可是冥界,冥神大人随便从藏宝库里拿出一样东西都比你那套护甲强上百倍。”

“你可以侮辱我,但绝不能侮辱灰矮人的手艺。”吉力一反常态的强硬起来,吹胡子瞪眼的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比我们灰矮人更好的工匠,就连那里面的塔纳托斯勾魂镰也是由我们的祖先铸造而成的,还有冥神的双刺矛,还有……你等等,我要想一想,实在是太多了。”

拉达曼提斯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搭理他,神情中满是鄙夷和厌恶。他对非神裔种族很少会表现出友好,但他也无法反驳吉力的争辩,毕竟吉力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灰矮人的工艺水平绝对是说一不二的。

“都安静些,他出来了。”

突然,米诺斯的表情严肃起来,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身板,这可比肖恩进入大殿前的态度要恭敬了许多。

大殿门口的身影的确就是肖恩,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些苍白和憔悴,可是身上却散发出令人压抑的强大气息,尤其是他背后的狩魔剑,样子虽然没有变化,但明显可以感觉到那已经不再是一把精良锋利的武器了,而是一把萦绕着死亡气息的神兵。

“看到你平安无事,这真是太好了!”吉力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可当他还没靠近几步的时候,就被拉达曼提斯伸手拦住。

“还没有轮到灰矮人说话,退后。”

说完这句,他也完全不管吉力脸上怒不敢言的表情,径直来到肖恩的面前,低声说道:“冥界判官拉达曼提斯恭迎塔纳托斯大人回归。”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不想被旁人听到。

肖恩漠然的看向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后轻轻点了下头,便朝着米诺斯那里走去。

“冥界判官米诺斯恭迎塔纳托斯大人回归!”米诺斯的声音很大,并且他还恭敬的向肖恩深鞠一躬。

“我现在可以去见冥神了么?”肖恩同样没有回应米诺斯的礼拜,而是直截了当的问出这句话。

“当然,我这就带您去见冥神大人。”米诺斯并不介意肖恩的态度,他一向坚守着冥界森严的等级制度,从不会有半点僭越。

“吉力,你在干什么?我们可以去见冥神了,你不打算跟我去么?”

就在他们即将动身的时候,肖恩招呼起愣在原地的吉力。

“我可以一起去?”吉力胆怯的询问着,同时又向米诺斯的脸上看去。

只见米诺斯平淡的说道:“既然塔纳托斯大人邀请你了,那么你当然有资格随行,不过你只能在冥神大人的宫殿外等候,因为冥神大人想要单独召见塔纳托斯大人。”

“这样最好。”吉力抹去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又道,“其实我也不太想见到冥神,上次看见冥神的时候,我差点儿连气都喘不过来,只要肖恩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就好。”

“大胆!”米诺斯突然呵斥着吉力,“这是塔纳托斯大人!”

“不,我是肖恩,狩魔人肖恩,吉力没有叫错。”肖恩强调了一声。

米诺斯深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微躬着身子,强忍住说道:“是,大人请跟我来吧。”

就这样,肖恩跟在米诺斯的身后向远处走去,矮小的吉力也紧随其后。

而拉达曼提斯仍是孤零零的杵在审判大殿门口,他似乎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也许用愤恨这个词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准确,但是拉达曼提斯又真的有些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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