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沿着山路慢慢下山,波卢岛上只有一座海拔一百多米的小山丘,除此之外基本都是坡度较缓的斜坡,工兵团在建设时也考虑了很多,因地制宜地设计了整个岛屿的基建。
整个波卢岛被公路网分为了三层,最下面地势平缓的区域是机场、码头和仓库;中层则是混合区,环山而建,贸易区、住宿区和警署都在这里;顶部则是雷达站,天文观测站还在建设中。
这个岛上的总人口只有三百多人,都是清一色的不列颠人,除开施工队等人,有一半都是警察。
特区治安管理署的构成与普通警署不同,除了普通的治安部门外,还有防空部门,这又得从不列颠政府刚接手波卢岛时说起。
当时政府派陆军工兵团开荒,第一天还没结束就差点遭到非战斗减员,挖着挖着突然就飞来两只黑龙,还好工兵团的工程坦克上有安装防空机枪,才勉强将它们击退了。
后来不列颠方面才了解到,王国南海岸有大量的野生龙巢穴,经常袭击城镇和村庄,这才有了防空部门,工兵团在全岛搭建了三十多个防空机枪阵地,还额外编入了一个中队的战斗机用来防御野生龙的袭击。
劳伦回到柏油路上,沿着道路朝贸易区走去,所谓的贸易区就是一条商业街,进驻了很多不列颠本土的品牌,不过现在大多数店铺依旧空着,贸易方面也是不列颠单方输出货物,王国那边仍然禁止商品出口。
“威廉,在吗?”他走到一家小餐馆的柜台前,朝里面喊道。
“来了来了!”后厨传来了回应声,一个穿着厨师服的人走了出来,“是你啊,要来点啥?”
“老规矩。”
“你就不换换口味?老是吃薯条吃不腻吗?”
“那就……”劳伦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菜单,“加一份炸鱼吧。”
“这不都差不多吗?”老板无奈地笑笑,转身开始忙活起来,劳伦则坐在柜台前的高脚椅上慢慢等着。
隔了一会后,外面突然警报声大作。
“嗯?又来了吗?”老板一边忙活着一边吐槽道,“这些畜生还真是不记打。”
清脆的机枪声接连响起,其中隐隐约约的掺杂着龙啸声,外面的躁动大约过了半分钟才逐渐停息。
“咯,接着。”老板将打包好的食物递过去,“老样子,没给你放盐。”
劳伦接过餐盒,然后递过去一张五便士的纸币。
“你这手怎么抖的这么厉害?”老板接过钱,不经意地问道。
他紧紧握住右手,可右手像是不听使唤似的,仍旧在不停的颤抖。
“没事,老毛病了。”他笑了笑,“过会就好了。”
劳伦和老板道别后便走出了店门,他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傍晚五点了,大部分商铺也准备打烊了。
曾经用来关押重刑犯的古堡在工兵团手里焕然一新,改造成了特区警署与大使馆,内部加装了大量的现代化设施,外观则保留了古堡本来的样貌,与其说是城堡不如说它是个要塞,造型十分独特且易守难攻,也算是捡到了个宝。
劳伦一边抿着小酒一边晃悠回警署,他是特区唯一的警探,不过这就是个闲职,基本上没事干。
“劳伦!”当他经过门厅时,突然有人叫住了他,转头一看原来是仪仗队的娜塔莎。
“什么事?”
娜塔莎从传达室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有你的信,从波士顿寄来的。”
“谢谢。”劳伦接过信,看都没看一眼就塞进了口袋,然后转身想离开。
“诶!”娜塔莎慌忙叫住他,“别急着走啊!”
“还有什么事吗?”
“局长之前找你,你最好赶紧去。”
“好。”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去。
“诶诶!等等!”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劳伦再次回头,有些不耐烦地抱怨道。
“呃……”娜塔莎顿了一下,浅蓝色的大眼睛瞄到了劳伦手上的餐盒,“你怎么又吃这个?油炸食物吃多了会……”
劳伦听后眉毛一挑,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切,”娜塔莎看着他的背影,没好气地小声说道,“总是这样爱理不理的……”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时,已经傍晚六点过了,那个身材壮如牛的局长本来是一名空军飞行员教官,结果犯了点事被人弄到这来当了个局长,明面上说的是升职,但大家都清楚这个局长窝着一肚子的火,平时也不敢在他面前乱讲话,只有劳伦是个例外。
两人算是师生关系,当年劳伦进入飞行员学院后,在他的手下待过一阵。他也算是个赫赫有名的教官,手底下出过不少优秀的飞行员,拜他所赐,劳伦当年是以年级第三的成绩毕业的,随后便进入了皇家海军的航空兵部队。
一个是落魄的飞行员,一个是被发配的飞行教官,两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是知己,总是凑到一起喝酒聊天,一个人可劲说,一个人闷头喝。
在卢森卡,一天只有二十小时,地球时间的傍晚六点就相当于这边的晚上八九点了,因为波卢岛上的发电站还没建好,入夜后整个岛就陷入了黑暗,只有警署、机场和山顶雷达站还闪烁着灯光。
劳伦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本来警探这种小职位是没有独立的办公室的,可这个古堡实在是有点大,基本上所有人都能分到房间。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对着锁孔怼了半天都没插进去,一怒之下对着门猛地一踹,门哐当一声就轻松打开了,但他也因此摔了个狗啃屎。
“他妈的!”他忍痛从地板上慢慢爬起来,“忘了门没锁……”
狭窄的房间内有一张办公桌和一个巨大的档案柜,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单单是空酒瓶就有五六个;墙上的黑板贴满了的便签纸、照片与剪报,还用红色的线连接起来;一张吊床横挂在房间正中央,他经常因为喝得烂醉在办公室睡着,所以为了方便就挂了张吊床。
劳伦摸黑走到了办公桌前,然后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今晚是满月,银白色的月光透过小小的窗户照进办公室内,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拿起桌上的酒瓶仰头就喝,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来,滴在警服胸前的金属号码牌上。
他就这样望着月亮一直喝下去,直到一团云飘来,将月亮遮住了大半,房间慢慢融入黑暗,他的大脑也渐渐被酒精麻痹,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起来。
“……”
他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把左轮手枪,这是配备给每个警员的韦伯利制式警用手枪,使用的是.38口径子弹。
从枪身中部掰开后,六发黄铜色的子弹在同步退壳系统的作用下弹出弹巢,散落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
劳伦弯腰捡起一发子弹塞入弹巢,然后将它轻轻一划,弹巢便快速地转动起来,紧接着持枪的右手向上微抬,枪身在惯性作用下“啪”的一声合拢了。
“对不起……”
他扳下击锤,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过量的酒精已经彻底麻痹了他的感官,他抬头望向窗外,月光再次透过云层照进屋内,他也随之扣动了扳机。
“咔!”
在扣下扳机后,他的精力仿佛已经到了极限,倒头便睡了过去,手枪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