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些偷食的蚂蚁,林涛也出了厂区的大门,心情却坏到了极点,她本想一个人到东墙外的田里去转一转,但拐过墙角,没走几步,被一个从水道里爬起来的人给大大的吓了一跳,那人也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林涛定睛一看,却原来是李爱英,在她身边的草地上放着刚刚撅着屁股掏出来的鼓鼓的布包。
“爱英姐,不好意思,把你吓着了。”林涛尴尬极了,讪笑着扔下一句话,掉头紧跑了几步离开了。
来到街上,想到刚才的一幕,林涛是既生气又觉得好笑,她紧紧的抿着嘴,生怕别人看见一个女孩自己一个人偷笑,过了好久才缓过那个失笑劲儿来。
她漫无目的的瞎逛,却不知不觉得走到了徐莉家的附近,既然到这了,就进去坐一会儿吧。
家里只有徐莉和孩子两个人。
孩子已经出生两个多月了,林涛只见过一次,小家伙正在睡觉,粉嘟嘟的脸蛋嘟着小嘴,安安静静的样子好可爱。
他们怕打扰了孩子睡觉,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卧室。
徐莉一边给林涛倒水,一边问:“你吃饭了吗,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了,是不是最近有好事儿?”
“哪里会有好事儿,哎,工作不好,工厂快要倒闭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尽瞎说,那么大的厂子,怎么就能倒闭了呢。”徐莉望着林涛认真的说。
“你是不知道,徐莉,以前我不太注意厂里的情况,最近我发现,厂里所有的人都在往出偷东西,你说,即使是座金山银山也架不住常年累月的偷啊,我比厂长还伤心呢。”林涛无比失望的说。
“厂长才不伤心呢,他应该是个最大的贼。”
“也是,他马上就退休了,什么也不管。”
“别操别的心了,赶紧找你的对象吧,我还没工作呢,不也活的很开心,你看我儿子,我每天哪怕什么都不干,只要看着我儿子的小脸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你有儿子,有家,还有个旱涝保丰收的钱串子,我呢,什么也没有,厂子要是倒了,就等着喝西北风吧。”林涛突然羡慕起徐莉来。
“其实呢,一直有个人在暗恋着你,只是知道你一直也没拿他当回事,从来也没有表露过,前两天,我们几个小学同学在一起吃饭,他多喝了几杯酒,借着酒劲儿,说秃噜了嘴,还挺不好意思呢。”徐莉笑着试探林涛。
“谁呀,小学同学,刘季平?”
“能有谁,他其实一直都喜欢你,只是不知道你的意思。”
“尽胡说八道呢,死刘季平。”林涛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他,其实我最近正和某人有书信来往,如果你再见了他,告诉他趁早转移目标吧。”
“好哇,悄悄的谈起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会联系起来,说到底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不是用钱可以来衡量的,你俩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刘季平条件再好,也比不了,说实在的,那家伙挺活套的,现在流行搞二产,三产,最近好像正张罗着做生意呢。”徐莉对于林涛的选择似乎很遗憾。
“什么呀,怎么就已经一年两年了,还没正真的开始呢。”
“装吧你就,以前就不是简单的同学关系了吧。”
“你就瞎说,真的没有,如果不是再次相遇,真的一点事都没有,怎么说呢,大概是缘分吧,既然又遇上了,就试着交往一下,还不一定呢,我现在闹心的是工厂,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关门的。”
“怕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想那么多了。”
哇,哇,孩子醒了,徐莉连光着脚拖鞋都顾不上穿就着急的跑入卧室。
林涛站在卧室的门口,望着徐莉娴熟的带娃,满眼的羡慕。女性的荷尔蒙此刻在林涛的体内缓缓的升腾,心痒痒的好想马上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以抱一抱。她望着全身心都洋溢着幸福,慈爱的徐莉,笑得有点不由衷,只好开玩笑说:“完了,有了他,完全没有我的地位了,走了,你自己忙吧。”林涛转回身就要出去。
“着急啥呢,再坐一会儿吧。”徐莉抱着儿子只有着急的份儿,却没敢送林涛出来。
夏日的傍晚,少有的清凉,夕阳刚刚坠入地平线下,慷慨的洒下一路橘红,将几缕薄薄的云彩染成了橘红色,轻飘飘的挂在天边,像极了微风下缓缓浮动的红纱巾。
望着地面上长长的影子越来越淡,林涛加快脚步向毛毯厂走去。
进入厂区,天已经黑了,幸好厂区不远不近的有个路灯,但,那条笔直的大道两边浓重的树冠在黑夜里影影倬倬的也特别的会令人胆寒。林涛沿着道牙提着脚后跟往前走,生怕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发出声响会招来什么。
快要到宿舍的时候,却很不巧的和刚从招待所里出来的两个人打了个照面。胖胖的,个子不太高的大厂长此时红光满面的走在前面,正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林涛的突然出现使厂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结成了一个个极不自然的小疙瘩,尴尬极了。
他努力的扭动着自己的大肚子,极力的想堵住林涛的视线,但林涛匆匆离开的一瞬间还是看清楚了,那个打扮的很是时髦的小女人,不就是厂办的吗。
急匆匆堵上自己宿舍的门,林涛仍心跳不止,今天可真是倒霉催得,恶心的事儿怎么就全都遇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