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微微一挑眉,轻搭了下手中的拂尘,“若陛下应允,我可为小主子做一场法事,驱除小主子身上的妖邪,但”“但什么?”紫竹顿了顿“妖邪一除,可能小主子就活不过几日了,毕竟,他已多活了许多时日”话毕,看见泽梧把玩玉饰的手颤了颤,紫竹知道自己是时候退下了,便禀了告退。唉,这个紫黛,附谁的身不好,偏偏找了个要病死的奶娃娃,这不是给了人家希望,又生生给希望掐断不是。紫竹瞅着四下无人,身形一隐,便溜进了那奶娃娃的房间。
“紫黛,紫黛”紫竹刚进房门就看见了个粉面娃娃堆坐在床上,四面还用棉被围着,看来是怕这小娃娃掉下床,看样子应该是教养嬷嬷去领每个月的供给了,也是不易,自从“妖邪入体”,身边也就只剩个教养嬷嬷了。紫竹自顾自的坐在床边,看着紫黛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还怪有些不自在,“你看我作甚?你说话啊,哦,对,你还不会说话”,紫黛一听紫竹的话,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能挤出水来,胖乎乎的小身子在不停的扭动着,“别动,一会掉床下,我可不抱你”紫竹也不搭理紫黛,身子一歪,躺在床上,只给紫黛留了个角落,“你说,你怎么就能成个奶娃娃,池莞呢?你们到底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大事才能落得此般田地……”紫竹还在喋喋不休,紫黛倚着身后的小被子已经快要睡着了,早知道他如此唠叨,当初就不该求他办事,白瞎了主子的玉珠子,要是主子知道自己把玉珠子给了他,还不知要怎的发落自己,明明是只上古神鸟,如今却成了话都不会说的奶娃娃,内心的苦闷只有等变回去后和主子好好说道说道了。
“既是你说的这般,那这国师倒是有些能耐”清音听故事听的有些困,摆了摆手让竹翠退下,躺在床上的清音总觉得这国师听起来有些怪异,一个男子长相妖艳还穿着一身道袍,总是有些难以想象。思绪越飘越远,渐渐模糊。
梧尘宫内。
泽梧知道皇兄的子嗣自幼体质孱弱,本以为这么多灵丹妙药终起了些许作用,却不想是…唉,那个孩子,他最终还是留不下了,宫人点燃了殿内的烛火,影影绰绰间,他仿佛又见到了皇兄,那个一心只为泽池的君主,那个告诉他百姓即江山的哥哥,那个指点江山意气挥发的男子,最终是没留下子嗣。泽梧推开殿门,示意宫人不必跟着,慢慢地向前走,他第一次觉得自小长大的皇宫空的可怕,父皇,母后,皇兄接连离开,如今,竟是连那个孩子也要离开了。世人皆追求荣华富贵,渴望为官为帝,可是又有几人懂得帝王的孤独,当你得到了什么,总会在同时又失去了什么,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这样的命运。
紫竹也躺够了,估摸着教养嬷嬷也该回来了,瞅着床角昏昏欲睡的奶娃娃,不禁感叹,世间最没长进的鸟也不过如此了,真是苦了重明鸟一族,怎么就出了个这样没资质的后辈,自己天天神丹妙药伺候着,就算是只公鸡也该化形了,可他却只能在夜半三更地的时候化形一会儿,哀嚎一会儿,好好的上古神鸟让他活成了打鸣的公鸡,可悲啊可悲。紫黛一睁眼就看见紫竹那甚是鄙夷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胖乎乎的小身子,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紫竹看见了紫黛这幅样子,更下定了决心,加大药量,一定要加大药量,再被他这么折腾几日,怕是整个人都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