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快半个小时,邹北光便接到了杨立秋的电话,“立秋,怎么样了?”
“北光,你最近是不是得罪漠城的陆家了?我跟台长打听了一番,才得知此次的幕后主使可是漠城陆家的人。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什么时候无意中得罪人家了?要是的话,就赶快去跟人家道个歉,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对了,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邹家努力经营了近百年的家族企业就易了主,邹氏集团最大的股东也从邹北光换成了陆知郁。邹北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努力了大半生心血的公司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心力交瘁,一夜间白了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经过多番的打听,在南城市郊的一家高尔夫球场里,邹北光蹲守了两三天,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陆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家主——陆知郁。
趁着陆知郁中场休息时,邹北光急急忙忙的跑到他的面前,‘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的面前,哭的老泪纵横,“陆先生,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小人一般计较……”
陆知郁坐在巨大的遮阳伞下,喝着球童递过来的冰水,远远地望着无际无边的草坪,墨镜之后的双眼冒出丝丝凛冽的寒意,轻抿着唇角并未说话。
邹北光拿不准这位陆家主的脾气,明明看上去只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却只是坐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意就让他的身体止不住的哆嗦了起来,“陆先生,我求求您,放过我一条生路吧?邹氏是我们……”
“生路?”陆知郁冷冷的开口,“生路从来都不是求人求来的。再说了,要是我的每一个手下败将都来求我放他们一马,那我陆某这半生该是要被人看了笑话去了。”
这时候,有一辆高尔夫车远远的开了过来,等车子开近了之后还未停下之时,车上就跳下来了面色苍白的邹晴晴。她咬着牙红着眼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来,弯腰想将邹北光从地上搀扶起来,“爹地,你先起来,不要求他。”
邹氏陷入危机之后,邹晴晴第一时间就找到乔逸黎求助,没想到他不仅没帮忙还把她奚落了一顿,说她愚蠢的得罪了大人物都不会知道。她一番软磨硬泡甚至不惜以自杀相威胁,乔逸黎才告诉她,那日在餐厅和商场里碰见的林清溪身边的男人,是漠城陆家的现任家主陆知郁。
联想起那日在餐厅,陆知郁带林清溪离开时扔下的那句冷冰冰的‘我定要你们百倍偿还’时,邹晴晴的骨子里就渗出一股股寒凉。可事情远远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陆知郁只不过用了三天时间,就让邹家破了产,失去了对邹氏集团的绝对控股权。
陆知郁慢条斯理的接过球童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邹小姐可真是个有骨气的女人,邹先生,你的女儿可是比你强多了。”
“姓陆的,你到底想怎么样!”邹晴晴横眉怒目,“为了林清溪的那个破鞋,就大张旗鼓的收购我们邹氏?真的值得吗?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天收购了我们邹氏,我们邹家也不会轻易向你屈服的……”
“啊!”邹北光撑在草地上的手,忽然被陆知郁抬脚重重的踩了上去,那一声凄惨的叫声,瞬间便让邹晴晴硬生生的把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厚厚的草地下面是绵实的土,邹北光半只手已经陷了进去,刚下过一场雨的关系,竟然溢出了半坑水,足以可见陆知郁那只脚的力量有多么的重。
邹北光的连声惨叫,让刚刚还趾高气昂的邹晴晴瞬间惊慌失措了,只见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爬到了陆知郁的身边,伸手扯着他的裤脚,连声哀求,“陆先生,我知道错了,我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爹地好不好?是我打了林清溪,是我不对,您要是生气,惩罚我就好了,求求您,放过我爹地,好吗?陆先生,我真的错了,求求您,放过我爹地,求求您了……”
邹北光疼的额头直冒冷汗,脸色惨白的趴在地上,牙关紧紧的咬在一起,两颊上的肌肉突兀的鼓了起来,那模样看上去尤为的狰狞。
“邹小姐可真是有趣,刚刚还不屈不挠,怎么这会儿就变得如此奴颜婢膝了?”陆知郁淡淡的开口,那语气听上去完全没有怒气,可脚下却缓慢而用力的像碾烟头一样碾着邹北光的手,“你到底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动手打她?”
那一瞬间,邹晴晴第一次感受到了那样真实的让人绝望的恐惧,眼前的男人坐在那里看似风轻云淡,却能瞬间让她们两人坠入无边的地狱,并且永世也无法得到超生轮回。活了二十多年,站着家族势力在南城里作威作福了二十多年,她第一次意识到这种从渗透进骨子里的让人窒息的恐惧。
第一次,邹晴晴明白了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含义,与陆家相比,邹家真的只是一个渺小的存在,一个市值过百亿的公司,就被陆知郁这么三拳两脚打的元气大伤,距离死亡仅半步之遥。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到几天前,她一定不会那么冲动的去打林清溪,如果能预知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是要她把林清溪当成菩萨供起来,她都心甘情愿。
可是,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邹氏破产的事实,她已经改变不了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求陆知郁,求他高抬贵手,放他们父女一条生路。
“陆先生,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不对……我不该打林小姐……是我该死……您要是不解气……您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可以……我只求求您……放过我爹地好么……他一把年纪了……已经经不起折腾了……陆先生……我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爹地好不好……”
哭到动情之处时,邹晴晴跪着往前爬了两步,蓦地扑上前去,双手紧紧的抱住陆知郁的腿,“陆先生,您就发发慈悲,放过我爹地好不好?他年纪已经大了,再这样下去,他的那只手就怕是要废了。我求求您了,陆先生,放过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