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觑见黑翅退却之意,当即不屑轻哼一声,一指如一柄锋利剑刃直取黑翅喉咙,那百柄剑影纷纷避让,转而断住黑翅后路。黑翅也不是乌合之流,临机投掷狼牙棒,阻滞男子攻来之势,任由身后受百剑扎身之痛后,发出尖锐的唳啼,速即妖化。却是一只真正的壮硕雄鹰,浑身黑不溜秋,独有头尾灰白。一经妖化,黑翅境界大涨,却不恋战,扑腾双翅扑散剑影,便要飞天遁走。
男子岂能由它意,轻松破掉狼牙棒,凌空翻跃,同时古朴长剑飞回手中,挥出一剑,一剑之威,划断虚空,要断黑翅黝黑首级。黑翅怎敢轻视,缩回脑袋,学着宫南雪那般就地翻滚拉开距离,迅捷展开双翅冲往云霄。男子又挥一剑,一道剑气发出,变化两道剑气,两道剑气转化四道,重重叠加,似有成百上千剑气发出,犹如巨网笼罩而去。黑翅心惊胆战,暗忖没有托大拼死一搏,实为明智,当下妖气迸发正盛,护着身子,当做利箭突破冲出,虽有妖气护着,仍然被重叠剑气渗透几道,伤了腹脏,但总算逃出剑网,再不停留,一溜烟消失在广阔无垠的长空之下。
只听花妖说道:“黑翅一心想逃,实是难留,不过凡郎重伤了他,也免了他一段时日出来害人。”男子道:“也罢……”挥剑斩毁狼牙棒,同源法宝被毁,必伤肺腑修为,依稀听得极远处传来一叠惨厉的叫声。男子又道:“看来黑翅命不该绝……好了,不说其他,缘儿,我们回去吧。”花妖指着宫南雪和王心儿道:“这两人好歹算是对缘儿有几分薄恩寡情,请凡郎救上一救。”
男子上前查看两人,见王心儿并无大碍,只是些许轻伤,不日便好,而宫南雪伤势严重,昏迷不醒,便度了些真气过去。王心儿心里莫名慌乱,泫然欲滴的道:“先生,雪团他……他如何了。”花妖安慰道:“小姑娘莫慌,凡郎自有办法的。”男子边继续渡气边回应道:“嗯,这少年伤势重了些,却未伤到根本,调养百日,便可大好。”
王心儿放下悬着的心,舒了一口气,望着宫南雪从小看到大的熟悉的脸,心道:“雪团,你真真是个傻子。”又抬头道:“多谢先生。小女子姓王名心儿,先生和姐姐可以叫我心儿。未请问二位名讳?”男子道:“在下庄浩凡,这位是拙荆,姓苏名缘,缘乃缘分的缘。看两位装扮举止,不似散人,不知出自何宗何派?”王心儿答道:“心儿学艺不精,出自问虚宗门下。”
庄浩凡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又平静说道:“听闻问虚宗掌宗有爱女王心儿,便是姑娘你吧。”王心儿察言观色,留神心间,依然自豪的道:“便是心儿。”苏缘听了,踌躇说道:“心儿原是名宗正道,不知可否答应妾一个请求?”
王心儿一怔,随即想到初见男子而来与花妖暧昧,彼时身处险境来不及多想,此时没有挂碍,一点即明,心想:“莫非庄浩凡不喜缘于此间?”含着笑意说道:“可是姐姐与庄先生的结合?心儿自不会与他人言。心儿虽常听说人与妖不能共通,然而当真如此,为何会有惊天动地的人妖之恋流传呢?心儿看来,彼此相恋的人是能超越种族,甚至超越生死。心儿羡慕还来不及,又怎会让不良之人知晓,棒打鸳鸯?心儿断不会将与别人听,连爹爹那里也会保密的。”
庄浩凡显然有所触动,心情稍有愉悦,正色道:“但依小姑娘所言是真。”见一条小青蛇匍匐爬来,挥袖便要驱开。王心儿慌张道:“先生留手,小青蛇是心儿的玩伴。”庄浩凡付诸一笑,随后赞道:“敢与冷血之物相处融洽,也算了不起。”王心儿但觉庄浩凡有奉承之意,但显然经验不足,倒有些唐突,会心一笑道:“庄先生谬赞了。”庄浩凡也觉失了本意,淡然而过,专心为宫南雪渡气。
待清儿近了,苏缘觉得可爱,善意去抚。清儿听见王心儿道:“清儿,姐姐是好人,你与她亲近些。”便卸下戒备,顺着苏缘手掌上爬。苏缘绽出笑容,说道:“这小青蛇听懂人意,他日蜕变化人……”一语未完,遽然感到心神振荡,腰间玉佩散发金色光芒,意识逐渐淹没,最后只看见庄浩凡放弃宫南雪朝自己扑来,听见他连声歇斯底的呼喊:“缘儿,缘儿……”
而清儿与那玉佩有戚戚焉,同样蛇身有金光萦绕,令她痛苦万分,神智不清,蓦地发狂似的冲向宫南雪,一口正咬中他颈处动脉。明眼可见宫南雪身上有殷红血液涌上颈处,吸食到清儿口中。王心儿大惊失色道:“清儿,你快些住嘴!”欲扯清儿而不舍扯的。却是宫南雪产生反应,瞳孔发紫,痛的喊了出来。这一喊,端地舒畅,宫南雪也清醒过来,见清儿咬的疼麻,一边不满道:“清儿你何时学会咬人了,当真很疼的。”一边小心翼翼的扯开清儿。
这一扯开时,清儿的竖瞳一样发出紫色的幽光。宫南雪登时感到手里拿着炭火一样被炙烤,不由得丢开了清儿。与此同时,庄浩凡感应到不详,唤出古朴长剑欲斩杀清儿。王心儿再次花容失色道:“不要……”哪知清儿遽然变成一条庞然大物,头生一对短角,半空中朝四人喷出熊熊火焰。庄浩凡迅速以剑旋转为盾,在四人前方设下气墙结界,及时抵挡火焰崩袭。
清儿再次吞火吐焰,能如排山倒海般接连冲击着气墙结界。庄浩凡不禁心悸,在气墙结界破碎之时,刹那间挥指捻诀已毕,古朴长剑形成百剑齐发,辅以浩然剑气冲击而去,实是反守为攻,置之死地而后生。
眼看着百剑冲破重重火焰,清儿发出长声嘶叫,立刻散发浓郁的妖气,可谓是妖气冲天,方圆数里天地尽皆失色。庄浩凡不由心下惊恐,而那古朴长剑预知主人危险,返回主人身前,幻化成几十倍大的宽阔之剑,以剑身牢牢挡住四人。奈何清儿妖气正盛,随之而来的力量足有掀天揭地之威力,那古朴长剑终是抵挡不住,打回原本模样,弹到庄浩凡的脚下。
当此之时,王心儿冲到前面,展开双臂,大声喊道:“清儿——”但清儿哪里还有理智,夹杂妖气的烈焰便要吞噬掉王心儿。说时迟那时快,宫南雪业已冲来,后发先至,挡在王心儿身前,展开双臂,喊道:“清儿,你怎么了?”烈焰终究焚到宫南雪的身上,但却没有吞噬掉宫南雪,自也不会吞噬掉宫南雪身后的人。
只见宫南雪身子上方射下一道金光,登时乍现,直逼苍穹,使得烈焰倏忽吸回清儿口中。原是苏缘腰间玉佩牵引而来,相助宫南雪。那玉佩裂开,还原本状,却是残缺的另半阙封天璧,与清儿融于体内的半阙封天璧相互感应。封天璧有退则震慑妖魔,近可封印万物之力,清儿蛇身无法幸免,立时被金光之网束缚,一声嘶鸣,金光融入蛇身,打回小青蛇原形。宫南雪骤然轻松,既而头晕,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庄浩凡想来清儿身怀强大妖气,绝非善类,必成祸害,提剑来斩清儿,突闻苏缘气若游丝道:“凡郎,凡郎。”便弃了清儿,回去搂紧苏缘,焦急且欢喜道:“缘儿,你无事了?无事便好,无事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