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事将纸上的食材标注完后,又来回来了许多次,确定无误后,又将纸递给了洛太后。
洛太后接过纸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气哼哼地道:“端木兰,你为何要如此陷害皇后腹中的孩子,他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太后。”端木兰辩解,“臣妾并没有存了陷害皇后腹中胎儿的心思,只不过是臣妾身体不适,服用了红花。可能是不小心沾染到了食材上。”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所食用的米粮里,有红花的粉末,很明显是人为倒进去的。”胡太医听了端木兰的狡辩忙向太后说道,“且,如果只是沾染了味道,不可能还会保存这么长时间。”
洛太后点点头,胡太医的判断她还是很信赖的:“端妃,不管你是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总归这件事情你是脱不了关系的。自今日起,你就幽居冷宫,别再外出了。你父母若是不服气,直接让他们到慈安宫找哀家,哀家会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是说,此事是你们端木家全家人的主意。”
端木兰听了洛太后的话,刚要反驳两句,却在她说完最后一句时偃旗息鼓了,她不能让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这女人没了夫家的宠爱,也要保留娘家的疼爱,最起码,要有娘家人对她的愧疚感。
如果不是母亲来求她,她是不会铤而走险的,端木兰心里想。
她的母亲,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她的父亲,和她的哥哥,也会想办法让她重获自由的。
洛太后见端木兰没有辩解,心里的怒气稍稍舒缓了一些,她长出一口气对桂芳说道:“桂芳,你去将端妃亲自送到冷宫,没有哀家的懿旨,就是皇上也不能将她放出来。”
“是,太后。”桂芳答应一声,然后走到端木兰身边道,“端妃娘娘,请。”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端木兰看着洛太后那犹如饿狼一般阴仄仄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有些隐晦压抑的兴奋神色的白嫣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直接带着巧竹随桂芳朝冷宫走去。
洛太后看着端木兰镇定自若的背影,心里冷哼:谋害皇嗣可是重罪,她还真以为就这样就可以了吗。
白嫣然看着洛太后有些阴沉的脸,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端木兰玩了。
晚上,端木兰看着冷宫里阴森森的宫殿,还有数不清的蜘蛛网,看来,这冷宫自她上次出去后就一直没有人打扫过,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灰尘和蛛网了。
端木兰叹口气,看着在屋子里忙忙碌碌的巧竹道:“你去一下兰阁,将父亲给我留的人找来,就说我有话要跟她说。”
巧竹应声是,就离开了冷宫。
端木熙是个有主意的武夫,他深知一入宫门深似海,所以在端木兰入宫时就准备了一个眼线,时刻准备汇报端木兰在宫里的动向,关键时刻,这个眼线还是比较好用的。
端木兰淡定地想,心里一点都不着急自己如果一辈子都呆在冷宫里出不去怎么办。
端木兰正坐在那里发呆,一阵脚步声传来,端木兰一怔,巧竹来得好快。
“吱呀”一声,门开了。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端木兰看也没看就道:“你来的还挺快的。”
来人听了端木兰的话,稍微顿了顿脚步,没有说话,不过眨眼的功夫,又向端木兰走去。
端木兰觉得奇怪,巧竹不可能是这种反应,她抬起头一看,是桂芳姑姑,太后身边的人,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就着昏黄的烛光,端木兰看见了托盘里的东西:一道白绫,一壶酒。还有一把匕首。
端木兰站起来,脸上那镇定的表情瞬间龟裂,她有些慌乱地问道:“桂芳姑姑。你这是来干什么?”
声音打着颤。
“按庆云律法,谋害皇嗣者,罪无可恕。太后仁慈。看在你们端木家曾经立下的功劳,就赏你一个全尸,也不追究端木家的罪责了。包括你母亲进宫在你耳边挑拨离间,并且给你带来红花的罪责,也不予追究了。”
桂芳说完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端妃娘娘,请吧。”
这是桂芳今儿个第二次对她说这个“请”字,可这个字此刻在她听来却是无比的讽刺。
想她端木兰入宫至今,就是一个笑话一般的存在,父亲虽然是将军,可皇上和太后却未必喜欢他。反观苏婉儿,家里有什么?不就是父亲是皇上的老师吗,这皇上敬着她,太后宠着她。
“哈哈哈。”端木兰放声大笑,这凄厉的笑声在这阴森森的冷宫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太后啊,太后,没想到,你才是这个宫里最位高权重,也最阴险的人,如果她不是将巧竹支出去的话,那么今晚死的人就不会只是她一人了。
在路上的巧竹和阿楠听到了这笑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快点,是小姐的声音。”
虽是笑声,却让人心里发毛。
怕是要出事了。巧竹心想,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
阿楠,便是端木熙留在宫里的线人,专门为端木兰和端木府牵线的。
桂芳听着端木兰疯癫似的狂笑不为所动,就连表情都没有丝毫波动:“端妃娘娘,老奴还要回去侍候太后她老人家呢,您就不要为难我们做下人的了。”
太后今日的决定,桂芳一点儿也不意外,这皇上是太后唯一的孩子,现在虽是皇上,可根基尚浅,这白家和端木家以及一些文臣武将同气连枝,其目的为何,无需深思便能知晓,这若是真的让他们白家得了呈,这天下就不再是庆云龙家的天下了,而是成了白家的了。
端木兰那濒临死亡的眼神和表情看着桂芳,然后将视线放在桌上的托盘上,手,一个一个的抚过托盘里的东西,最后倒了一杯毒酒一饮而尽。
她是武将的女儿,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有骨气一点,自她决定陷害苏婉儿落胎那一刻起,自她的母亲入宫来求她那一刻起,她便没有了退路,自然也想到了自己的归宿。
归根究底,她不过是父亲想要更进一步的踏脚石罢了。
只是不知,她的离开,会不会让父亲和母亲心里难过一点,哪怕只是一点儿,她也是知足的。
端木兰想到这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子也随之倒在了地上,临死前,她看到了巧竹不敢置信的悲伤表情和线人的震惊。
这就够了,最起码,巧竹心里是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