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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林海兽潮

自那夜过后,往后的三个月倒有些平淡无奇。

白天去找凌天逸收每日五银币的免打费,这是燕澄真每天的工作。一句“不想挨打就五银币”的恐吓,让燕澄真摇身一变成了晖阳城的高收入群体。凌天逸嫌丢人吩咐那几个壮汉不要告诉凌家的家主,再加上他也确实是财大气粗的主,倒也是支付的起这免打费。而凌公子自然也不敢再打叶静芸的主意。

然后燕澄真每天和叶静芸腻在一起也不觉烦,早上起床就去落月书院,黄昏时分才慢悠悠的赶回小院,倒也是悠闲自得。

晚上有行动的时候就和侠盗任姑娘一起出去当那所谓的梁上君子。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两个人就是没什么收获。燕澄真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生来就是正直之人,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天分。没有行动的时候就自己坐在屋里打坐修炼,比起往日更加勤奋上进,境界自然提升的要快上许多,已经到了灵觉境中期。

这天晚上,燕澄真把自己所有的钱都倒在了床上数了起来。三个月的敲诈勒索加偷鸡摸狗,减去为叶静芸买漂亮衣裳和可口点心的钱,自己一共有六个昭灵金币,显然也是殷实富裕的很。

乘坐最下等的鹏舟需要两个金币,自己还剩下四个,他打算分给任红霞小院这边和叶静芸各两个金币。身上还留些散碎的银币铜币就够了,自己独身一人吃喝又不讲究,完全够用了。

少年打算每日启程前往东玄道庭,他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三个月。其实他早就凑够了钱可以上路了,可是实在又舍不得大家,其实主要是叶静芸。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和叶静芸已经非常的亲密。虽说都没有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不过他们的浓情蜜意早就被书院的所有人知晓了。

燕澄真拿出枕头下的那个香囊放在了怀里合衣睡下,鼻中闻着熟悉的花香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燕澄真将两枚金币交个了任红霞,又和众人人一一道别。大家都很舍不得这个沉闷却随和的少年,连痴痴傻傻的唐德都坚持燕澄真一定要收下他的临别赠礼——一筐胡萝卜。燕澄真实在是不能背着这么多胡萝卜上路,随手拿了两根意思一下。宋秀才也文绉绉的献上了一篇赠别诗,诗文如下:

清晨日未升,少年即出征。

不问凡俗事,东去逐清风。

燕澄真听着也听不出来好还是不好,听着好像有点韵味又觉得是首没什么内涵的打油诗。不过还是向宋秀才拜谢一声道:“借你吉言,一路顺风。”

宋秀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眯着眼睛笑着说:“诸事切莫勉强,吉人自有天相。”

燕澄真觉得今日的宋秀才好像和往日那个唯唯诺诺的宋秀才不大一样,有点高深莫测的意味。

“好了,燕兄弟还得去书院找他的叶姑娘,大家就别缠着他不放了。”任红霞见大家七嘴八舌的围着燕澄真说个不停,就替他解围道。

众人纷纷让开路,又对燕澄真祝福了一番这才送他离开了破旧的小院。

燕澄真离开院子缓步前行着,这段日子可以算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以前没有的。

“要是这里再有个糟老头子就好了。”燕澄真自言自语着踏上了前往落月书院的路。

“大事不好了!林海兽潮来了!”

燕澄真走到主街时看到一个随军斥候模样的人骑着马向城北城主宫殿方向策马狂奔,嘴里还不停高喊着那句话。

斥候跑过去没过一会,从那边来了一位衣袍华贵,气势凌人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兵冲出城门而去。男子骑着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速度很快,快到燕澄真都没有看清他的模样。

燕澄真小声的问旁边一个满脸惊骇的花甲老人道:“老先生,这林海兽潮是什么?”

老人瞥见是个少年在问他,就颤巍巍的回答他说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南疆古森林每过百年,就会有连绵如海的野兽冲进人类的城镇吃人啊!”

燕澄真脸色一变,“糟了!伯父伯母有危险,我得快去告诉叶静芸。”说完少年拔腿飞奔,朝着落月书院的方向没命的跑去。

到了书院,燕澄真看见下中两院的学生皆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连平日最清净的上院竟也有些许热闹的气氛。

少年轻车熟路的在叶静芸的课室前找到了她。

叶静芸正满脸焦急之色,她看见燕澄真朝她跑了过来,急忙上前迎住少年。

“静芸,我有事要...”燕澄真话还没说完,叶静芸就打断急急他说道:“澄真,兽潮来了!我的父母有危险!”

原来叶静芸早就知道了事情,急的泪水在眼中打转,说话也是哽咽不清。

燕澄真按住叶静芸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帮你找你的父母!”

叶静芸却执意要和燕澄真一路同去,燕澄真体会她的心情,拗不过她,便和她说道:“你到了边缘地带就不能再前进,不然我是不会带你和我一起去的。”叶静芸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不再废话,借了书院的骏马便同乘一马向着青松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兽潮怎么会提前了十年!”白马上的威严中年男子沉声喝道。他穿着一身黑色锦袍,披着同样漆黑的披风。腰间系着一根碧玉腰带,斜挎着一把缀玉镶金的奢华匣刀,整个人给人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凌厉气势,他就是晖阳城城主——龙行之。

“回禀城主,应是和三月前青松村附近山脉里的通天异象有关。”一个斥候回答道。

龙行之想起了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漆黑天空中一道白虹从天而降落在南边青松村附近的山脉中。他曾派人前去探寻过,结果只有一堆废墟而已。

“兽潮到了哪里?”龙行之稍微缓和情绪,接着问道。

“刚才前方传来的消息是到了森林外围,现在恐怕已经到了青松村。”刚才那人顿了顿又说:“报信的人还说,有一头如小山丘般大小的火焰巨虎也在其中。”

“燃起烽火台。”龙行之正色道。看来这次不同于以往的兽潮,这群野兽不只是要吃人这么简单。

那人闻言心中一惊,燃起烽火台就意味着南疆十八城的精锐力量都将倾巢而出。这是南疆御兽盟之首的晖阳城城主才能发起的最高紧急指令,南疆十八国必须停下所有的战事和改革全力投入到抵御兽潮的战斗之中。不出意外从他祖上十八代到他为止这烽火台都没有燃起过,可见这次的事态紧急。

“遵命!”说罢这名斥候便去通报点燃烽火台的事情了。

“恨天怒焰兽......”龙行之默默念道,不再多言,策马狂奔。

骑马的人是位姑娘,马屁股上颠簸不堪的少年就是燕澄真。少年欲哭无泪,他从来没有骑过马,还好叶静芸略懂马术二人才算是顺利的出发了。叶静芸则表情严肃,目视前方神情专注的攥着手里的缰绳,连后面那个少年的摇摇欲坠也没有发觉。

二人跑了一个下午,到达了他们上次遇到猎狮犬的那处隘口,他们在这稍作歇息。一路上他们看见很多灵能者从他们的头顶飞掠而过,向着青松村的方向行极速前进。也看见很多逃难的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艰难的移动,不过里面并没有叶静芸的父母。和那些人交谈后得知一些带着伤势较重的人走不快,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燕澄真低着头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不说话,下午和那些人的对话让他觉得心口发闷。身强力壮没有受伤的人跑的最快,留在最后面的却是些老弱病残。毫无疑问,那些人被野兽追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让马喝了一点水,又催马继续赶路。一路上燕澄真又是被颠的七荤八素,不过两人谁也没有出声,气氛就和头顶的乌云一样压抑沉闷。

路上逃难的人越来越少,道路两旁也开始出现了难民的尸体。恐怖的伤口明显是被什么野兽撕咬拉扯而成,看的人不寒而栗。然而两人头顶上飞掠而过的修士却越来越多,犹如过境蝗虫,其中甚至不乏能够御空飞行的聚能境高人。

燕澄真心里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能劝下叶静芸,他很害怕叶静芸会在这里出什么意外。不过转而一想又感到释怀,叶静芸就算自己独身一人也一定会去寻找自己的父母的,她本来就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姑娘。

又跑了没一会,燕澄真隐约感觉耳中传来潮水般的嘈杂声响,有人喊,有马嘶,有兽吼。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断的向燕澄真涌来,随着胯下骏马的前行声音也越来越大。这些声音传达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转过一片山坳,燕澄真双眼死死的瞪着眼前的一切。曾经的茫茫青山消失不见,变成了残留着烈焰余温的漆黑废土;清澈的河水如今更像是大地裸露的血管,鲜红欲滴;曾经朝气蓬勃的村庄全都变成了一片废墟,死去的人与兽遍地都是。

现在的这里俨然已是人间炼狱,修罗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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