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小克吧?你是怎么和我们大山认识的呀?”牛中仁右手提着用竹条编织而成皮的暖水壶,左手摸着一个花瓷碗,准备给陈隽克沏茶。
“欸,爹爹爹,用搪瓷茶杯给陈隽克倒吧,他可能会有些不太习惯。”
我叫父亲给陈隽克换种表面涂有一层陶瓷釉的加厚老式搪瓷杯。
虽然这种金属材料做成的,老干部开会时使用的水杯也不一定能够入得了陈隽克的眼,但是总比用饭碗好些。
“没事没事,爷爷,您不用管我,我都可以,不讲究这些的。”陈隽克对我抛出了一个“毒辣”的“媚眼”。
嗯,是在警告我,让我给他留几分面子。
“山儿啊,小克都没有说啥,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我我……我还不是因为怕陈隽克会落了您的面子,您居然还帮着陈隽克来“质问”我,这个世界已经没爱了,没爱了。
难道您不觉得我才是您的亲生儿子吗?
爱是会消失的,对不对?
呜呜……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我们家有点穷,像搪瓷杯这种家家户户普及的老干部专用水杯,我们家都买不起。唉……”
我假装很失落,为表示自己是真的这样觉得,而不是因为临时找的一个借口来搪塞父亲,所以我叹气般的摇了摇头。
“你个混崽儿!你刚从哪里出来的,你忘了吗?爹我在家千等万等,整天为你进农场这件事而担忧,无心吃饭。你个崽崽怎么这么不懂事!”
父亲,嗯,是很生气的样子。
“好了好了,爷爷,不要因为我这个外人伤了自家和气嘛!叔叔这不是一时间没有适应下来,所以唐突了不是?消消气,消消气,莫把自己身体给气坏了。”
陈隽克这个该死的和事佬,真的就很煞人风景,我捶你了哈?
“哎呀,你瞧瞧你瞧瞧,还是小克懂事。”
父亲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音调……
我还是亲生的吗?
“嗯?这是什么味道?怎么糊糊的?”
这时我的狗鼻子终于派上了用场,我疑惑的问道。
“天杀的!我的菜!”
父亲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的跑去伙房了。
因为我们到家的那段时间里,父亲正在做饭,本想是要加把柴的,可是我们就突然回来了,所以一时开心过了头,忘掉了那锅里的菜。
待父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的时候,我便对陈隽克说:“你小子现在很精啊?居然学会从中作梗!”
我推着他,他嘴上不停的说着“没有”。但是!他的笑容实在太猥琐了,不得不让我怀疑他就是故意而为之的!
“看着你没有摆大少爷架子的份上,我就暂且不和计较了,要让我知道下回还再这样,我就捶爆你了!”
我一本正经的说,那种感觉真的,嗯,小心翼翼。我确实不敢捶他,否则我会承受不住身高差距带来的碾压之气的!
我说完后就出了堂屋,到伙房里头去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里边忙碌的父亲,不禁莞尔一笑。
看,这就是我父亲,我牛大山最爱最敬重的人!
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因为我不确定上头会不会真的要把我下放到别处去,所以,请让我贪婪的吸收这份温暖吧?
我真的怕到时候拖家带口的去别村讨光景,这让我感到无比烦心,脑袋想要大爆炸!
我不确定,父亲还能不能够过上这种不受他人拘束,想干嘛就干嘛的生活……
这……太叫人感到心情差了!
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父亲已经转过身来看见我了。
他说:“你站在那里干嘛,来了也不知道帮老子看着火候或是切菜什么的,不知尊老!”
父亲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愣了会儿神,脑子发懵。
看似凶巴巴的语气,实则是在给我台阶下啊!可能有些话在外人(陈隽克)的面上是聊不到一块去的,可让父亲逮到了这个机会。
“好嘞,这就来!”
我应下,便大步走向灶台。
我很自然的接过剥蒜的这个活,别看我手法如此熟练,还不是因为小时候被父亲叫的次数多了?只要我在家,这种不都是我干的?
没爱了,简直……
我隐约发现父亲从小就不爱我……
害怕,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山儿啊,你老实交代,外面那个叫陈隽克的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
我就知道骗不了父亲,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父亲好像很严肃的样子,弄得我真的做了什么焉儿坏事一样。
我受不了这能够把人看透的目光,我老实交待了出来。
“啊,就是一个牢狱里的,不过您不要误会,他没有犯法,只是为了躲避对头的追杀才到里面去的。别不要不相信,我说的都是实话,陈隽克还有一段悲惨的身世,而且脑子有点毛病。但是他是个好人,也不会时常发病,那都是有诱导因素的!”
我急忙向父亲解释,生怕他误会了什么,说陈隽克的不好。以至于把脸弄得通红。
“你怎么能够确定他就是一个好人?小伙子,你还太过于年轻化了,不懂世间的险恶,所以,留点心吧,别怪老头子我到时候没有提醒你。”
父亲把话说的模棱两可,但我还是觉得陈隽克是个好人,而且我又有什么东西是他这种上层人可以图的呢?
应该是我对他抱有不好的心思吧?为了利益而三番五次放下尊严……
“爹,陈隽克其实很可怜,虽然他拥有很多很多财产,但是他不开心。您知道为什么吗?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它们犹如缕缕烟丝围绕在身旁,可能永不消散。”
“说话能不能正常点?老子没读过书,听不明白!还有,我不管陈隽克是不是真的如你口中所说的那样好,这些都是须有的,我怕你不清楚啊!他对你有利可图,我是你老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父亲看我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始终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不禁有些懊恼。
我牛大山长得还算可以——丑不拉几的,又没钱,陈隽克还能图我什么?图色吗?两个大男人,说话阴阳怪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