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与共悲欢
“师父，你打垮叶云深了吗？”
直到叶云深、裴笑书和陆忍的脚步走远，龙旷这才艰难地挣扎着爬了起来，苍白的脸上遍布血丝和灰尘，看上去狼狈不堪。
“少主人！”众侍女见龙旷脚步踉跄，纷纷上前扶住他的胳膊，防止他再次跌倒。
“没有，是师父败了！”古正阳苦笑。
因为古正阳的回答过于意外，龙旷的情绪跟着剧烈地变动起来，呼吸也变得不再平稳：“怎么可能？师父应该是天下无敌的！”
兰儿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一名侍女，那是陆忍离开是专门为龙旷留下来的。侍女打开盖子，倒出一枚药丸，服侍龙旷服下。良久，龙旷的脸才渐渐有了血色。
“是的，师父输了，不过不是输在武功上！”古正阳默然良久，叹息说道，“龙儿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强者生存，而是适者生存。最厉害的东西也不是武功，而是人心向背。当年对师父忠心耿耿的陆忍，也不能坚定地站在师父这边，反而拿着叶云深的条件来要求师父，以维持师父和叶云深之间的平衡。这样做的结果，便是有利于叶云深，而不利于师父。所以师父认为，自己输了！”
向来不服输的师父，居然承认自己败了，而且是败在了后辈叶云深手上。这是龙旷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龙旷连喘了几口气，艰难说道：“既然叶云深和陆忍都不忠实，那就把他们一起宰了。”
古正阳感到好气没好笑：“你以为什么人都能随便杀吗？在这个江湖上，师父可以杀很多人，唯独陆忍和叶云深不能动。杀了他们中间任何一个，师父在江湖上的名声也就完了！”
龙旷继续进劝：“叶云深和陆忍都那么狂妄，留着他们，早晚必成祸患！”
“不，叶云深和陆忍都不狂妄，是你狂妄！”古正阳看着龙旷不争气的样子，纵使有心怜悯，也被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塞满了，“同样是学‘神魔劫’，怎么你们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龙旷垂头，沮丧道：“弟子没用，辜负了师父的栽培！”
“你以为师父说的，仅仅只是武功吗？如果你说话做事有叶云深一半的水平，师父就喜出望外了！”
古正阳不再理会龙旷，转向兰儿：“兰儿，叶云深的第三个要求，你是怎么想的？”
兰儿一骨碌弯下膝盖，急切道：“师父，不要把兰儿送给叶云深，我求求你！”
古正阳笑道：“几天以前，你对叶云深的感觉不是一直很好吗？你还在师父面前帮他说话。”
“是的，若是别的事情，兰儿到现在都还会帮他说话，除了感情！”兰儿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继续说道，“叶云深做别的事情都很精彩，唯独在感情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舍弃妮子，作践良家女子，即使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纪舞风，他也不懂得珍惜。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混账了。兰儿并不认为自己比纪舞风她们出色，也不认为自己会比纪舞风她们幸运……”
“很好，知道自己的位置，说明你还没失去理智。可是你知不知道，叶云深为何找我索要你呢？”
兰儿摇头道：“弟子愚钝，实在懂不了他的心思！”
古正阳轻笑一声：“叶云深知道师父禁锢了冷莫虚，但是后来提要求的时候，他好像忘了过问这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兰儿的眼睛登时就睁得满圆：“叶云深是想通过兰儿来打听冷莫虚的下落？”
“是的！直接过问冷莫虚的下落显然太笨，叶云深不会这么做的。他知道你外冷内热，比较容易下手，所以才想从师父这里把你赚走，借以实现自己的目的。”
兰儿顿时倒吸了几口冷气。叶云深声称和纪舞风的感情是交易，现在看来，她自己才是他真正的交易。
“当初师父不要你动感情，你不信。如今你明白师父的苦心了么？”
兰儿紧咬双唇，一脸苦相地说道：“弟子明白了！”
“很好！”古正阳转向众侍女，“最近这段时间，你们要特别留意冷莫虚，不要让他轻易露面……”
夜已经很深了，梧桐殿里冷得可以，叶云深却依然在书斋中不停地忙碌。****教新的架构和三府米市方案都是不小的难题。原先的构想一个接一个地被否定，新的构想要不断斟酌，反复酝酿可行性和效益，而这些都需要消耗精力和时间。
实在是熬不出头绪的时候，他也偶尔会停下手中的笔，想起纪舞风美丽大方的倩影，想起她聪明睿智的话语，想起她坚定不移的决心……在君山呆的十多天里，每一个白天都无限快乐，每一个夜晚都无限温存，和美人相处的时间久了，突然回到一个人的生活，反而有些不适应了。“若是纪舞风也在这里，帮我出主意，我就不会如此辛苦了吧！”叶云深心想。
接连打了几个呵欠，叶云深突然发现，原来爱情还容易让人变得懒散。要知道，以前的自己就算熬夜，也是很少打盹的。
白天和古正阳会面的一幕幕闪过脑际，叶云深知道，一些事情，自己是无法和纪舞风说实话了。再想到向古正阳所提的最后那一个要求，又有了觉得好笑的味道。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一定是脑袋烧坏了。
也许纪舞风将来会知道的，不过，那个聪明大度的女人，应该会理解他的做法吧？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叶云深突然意识到，那个脚步已经在外面徘徊了好长时间，自己居然迟钝地忘记了。“是花花么？为什么不进来！”叶云深喊道。
门开了，进来的果真是花泪裳。和平时自由快乐的样子相比，今天的她有些反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叶云深放下手中的笔头，搬过一张椅子，将坐垫摆正，并将火炉放在椅子下方放好，这才示意花泪裳就座：“来这么冷的天，说进来就进来呗，怎么一直都在外面站着？冻坏了多不好！”
花泪裳的回应显得有些迟缓：“我听站岗的老田说，一直到年底的这段时间，你都会很忙！”
“再忙也是要见妹子的！”叶云深捧起花泪裳的臂膀，将她按在椅子上，又搬过另一张椅子，坐到她的旁边，“说吧，我听着！”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心疼自己的，花泪裳心中一热，也就把原因道了出来：“我听师父说，你今天去见了一个特别的人，还打算娶他的一个徒弟……”
陆忍居然把这件事告诉花泪裳了？叶云深大为惊恐：“除了你，陆先生还跟谁提过这件事！”
“师父就和我一个人说了，而且说的那么模棱两可，我能不奇怪么？”
“那好，这件事你要守口如瓶，绝不能告诉其他人！”
花泪裳的泪珠“哗啦”地流了出来：“你当真有这个打算？大哥啊，妮子姐姐苦苦地等了你七年，你不愿娶她，我也理解了。可是现在，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纪大庄主把自己交给了你，为什么你还不能满意？你还打算放弃纪大庄主一次么？”
“怎么可能！”叶云深靠上椅背，满心惬意，“这不过是我的一个计策罢了。”
“计策？什么计策？”
“一个放线钓鱼的计策！”叶云深忽地想到了什么，直起身板，神色凝重地说道，“花花，你可以不过问这件事吗？”
“不，我要问！大哥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纪大庄主伤心至极，风荷山庄乃至武林同盟的人都会恨死你，两位姐夫也不会原谅你！我不希望自己的大哥被所有人唾弃！”
这位妹子的说法倒不是危言耸听，她是个懂得后果的人，似乎自己的担心反而是多余的。叶云深沉默少许，轻声道：“花花，我可以把事情的因果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大哥，要永远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只要你能让花花相信，你这么选择是有道理的。”
“好！大哥先告诉你，陆先生说的那个特别的人，就是在七年前死在白浪沙的古教主！”
“古正阳？”花泪裳的声音陡然就增大了几分。
叶云深早就料到她的反应，当即伸出食指按在她的唇间，示意她轻声。
花泪裳会意，当即压低嗓门：“原来草草真的是被古教主杀的。怪不得临走之前，纪大庄主和大姐夫都在提古教主的事，原来他真的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他练到了‘神魔劫’的第十重！如今就算是宇内三老，也奈何不了他了。”
如今的古正阳真是个恐怖的存在。花泪裳惊惶道：“那你赶紧通知纪大庄主和大姐夫，让大家来商量对策啊！”
叶云深苦笑一声：“我不能！”
花泪裳诧异地问道：“为什么？等古正阳发难的时候，再去找人就来不及了！”
“因为大哥之所以有今天，是因为古正阳的栽培。我不能出卖自己的恩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恩人不恩人的？”花泪裳觉得，叶云深开始变得优柔寡断了，“古正阳对你有恩，对我没有！你不愿意去通知大姐夫，我去！”
“你回来！”
花泪裳的脚步刚刚离开椅子，就被叶云深一把按了回去：“是我告诉你这件事的。你去通知，和我去通知，没什么两样。”
“大哥啊，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以前对大姐夫、对二姐夫下手，你眉头都没皱一下；怎么今天对古正阳，你反而又提起了恩情，比纪大庄主还要心软了？”花泪裳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的叶云深，和以前那个魔性十足的大哥是同一个人。
叶云深低吟道：“也许是纪大庄主让我学会了感恩。”
花泪裳苦笑：“真是的，你不肯杀古正阳，他就会杀更多的人。你的感恩，会害死大家的。”
叶云深拍了拍花泪裳的肩膀：“你放心吧。大哥不举报古正阳，不等于大哥会帮他去做坏事。只要大哥在，古正阳就别想调得动现在的****教！”
接着叶云深向花泪裳叙说了自己和古正阳交锋的经过。花泪裳听毕轻叹：“看来花花的担心多余了。以大哥的为人，自然不会和古正阳合作。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大哥就不怕古正阳对你不利么？”
叶云深轻笑道：“古正阳不会杀我的！”
“大哥何以这么自信？”
“因为新的****教是大哥一手建起来的，所有的江湖人都知道。古正阳杀了我，就没有人愿意替他卖命了。像古正阳这样有心霸业的人，不会选择这种做法。”
“就算古正阳是大哥说的这样，大哥也没必要索要兰儿啊，害得我担心了一个下午。”
小姑娘的想法还真是多！叶云深正色道：“你知道冷莫虚被幽禁在哪里吗？你知道古正阳背后还有多少人马吗？你知道他的人都在哪里吗？大哥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有原因的，你不要瞎操心了。”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又不会反古正阳。”
“大哥是不会反古正阳，但这不代表大哥不会动他下面的那些人。”
花泪裳一时怔住。叶云深解释道：“对我有恩义的不只是古正阳，还有纪大庄主和各大掌门。不举报古正阳，就等于是尽了对他的恩义；拔掉古正阳插在江湖上的那些钉子，就等于是尽了对江湖朋友们的恩义。”
“好吧，花花不打扰大哥了。”
“等等，大哥还有件事要麻烦你去帮忙办。”
“大哥请讲！只要是妹子能做的，一定帮你。”
“后天是妮子的结婚大喜，但是大哥不能去。你就骑大哥的汗血马，去一趟武昌的五彩庄，帮大哥送个礼吧……”
腊月初七清晨，花泪裳在岳阳城的西门与风荷山庄的送礼队伍顺利会合，同行的有楼兰、颜如月、楚无名、唐秋，纪若荷，以及十二钗中的雪人和文子。一行人快跑慢跑，于腊月初八的中午顺利抵达五彩庄。
身着凤冠霞帔和大红嫁衣的妮子显得益发的温柔娴静，与众人碰面时，脸上有如红霞般欣然。唯独看到花泪裳的时刻，神情中闪过了一丝感伤。好在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笑着吩咐丫鬟庄丁带众人去客堂接待。
五彩庄李氏是武昌府的大族，所以前来庆贺的人特别多，单是五彩庄的大堂之中就坐了不下两百人，像纪若荷、楚无名和楼兰这样的江湖名人都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了。当然，与楼兰等人同桌的一众生熟客人还是很津于乐道楼兰等人在江湖上的经历的，起码等他们回去以后，能拥有可以向人炫耀的第一手谈资。
好酒好菜，琳琅满目，大快朵颐，这个婚礼和众人平常参与过的没什么两样。但是楼兰等人还是感觉到了某种特别。在客堂最里围的上宾席上，代表着藏剑阁娘家坐在首席位置的是小鱼和婷儿，而藏剑阁的当家阁主许剑纯没有出席。甚至从宴席开始直到结束，许剑纯都一直没有出现过。
藏剑阁的七姑娘出嫁，身为胞兄的许剑纯居然不来庆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剑纯没这么不通情理的。
但是疑惑归疑惑，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显然是不合适的。楼兰等人便把这件事搁在一边，专心赴宴，一直等到宴席结束，席上的众人渐渐散去。
由于纪若荷与雪人不胜酒力，吃过喜宴，楼兰等人便返回客栈休息。在客栈大堂，掌柜告诉楼兰，有个老朋友在紫阳茶楼订了个包间，邀请他和楚无名前往。但问到老朋友的名字，掌柜却答不上来了。
什么人物这么神秘呢？因为有了面见卓不凡的涉险经历，楼兰一时有些难以决断。
楚无名的反应倒是要爽朗的多：“既然是老朋友，不能不见。”
颜如月也劝慰道：“楼兰，你就去吧！有我们三魔女在这里，二庄主和雪人不会有事的。”
虽然三魔女无法与江湖上的顶尖高手相提并论，不过对付江湖上的杂色人等，也是绰绰有余了。于是楼兰和楚无名同时向众美女话别：“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紫阳茶楼位于紫阳湖畔的大道边上，与五彩庄斜向相望，所以并不遥远。它是一座竹木结合建造的茶馆，有两层高，作为纯粹消遣性的商家，营业常常持续到深夜。其辉煌的灯火，悦耳的琴声，以及窈窕的舞女远近闻名，对于官宦商贾、文士风流，以及过往的旅客都很有吸引力。楼兰和楚无名抵达的时候，发现刚刚从五彩庄宴席上返回的宾客都在其中。这些人见到楼兰和楚无名，纷纷点头示意，虽然他们其实未必能叫得出楼兰和楚无名的名字。
报上名号，楼兰和楚无名便在小二的引领下上了楼。和一楼人头攒动，沸沸扬扬的热闹场景相比，二楼的包间可以用清幽来形容了。当然，除了小二领着他们来到的目的地。
“大丈夫行走天下，总要有所作为，不怨天尤人，不浑浑噩噩。刀魂的第三要义，是志气……”
“人不可能永远都优势者，但即使对方是绝世高手，也要有与之一战的雄心，不临阵退缩，不贪生怕死。刀魂的第四要义，是勇气……”
“……”
邀请他们过来的人居然是在模仿楼兰在白浪沙与叶云深对决时的词调，而且模仿得抑扬顿挫，有如身临其境。楼兰和楚无名惊奇不已。
推开包间的竹门，映入楼兰和楚无名眼帘的是一个淡逸秀雅的白衣男子，正对着窗户琅琅有声。在他身后的桌子上，摆着三两盘果品，有苹果、花生和南瓜子之类。当然，在茶楼上，以紫砂壶沏泡的香茶也是必不可少。
白衣男子转身，笑着说道：“知道你们都已经酒足饭饱，所以我没叫饭菜。大家喝点茶吧。”
“剑兄在这里呆了多久了？”楼兰笑着问道。
“一整天！”
藏剑阁的阁主许剑纯，在胞妹妮子的日子里居然不到现场庆祝，而只是选在一百步之外的茶楼上观望。楼兰和楚无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然，许剑纯的样子，也是令他们感到有些吃惊的。他的眼角再也没有因为酒色而留下的黑晕了，而是回到了八年前那清清朗朗的样子，当然和八年前相比，他的容颜略略有些苍老，不过这依旧无损于他的神韵。
许剑纯似乎是感觉到了两人内心的想法，叹息说道：“我并不认为妮子此次出嫁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所以我到不到场都无所谓。我本来以为，就算叶云深和纪舞风不到结婚现场，至少也应该像我这样，站在这个茶楼上远远地看着。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
楚无名摆过一张椅子坐好，笑着说道：“剑兄何必如此计较？纪大庄主和叶老大来了是一份情谊；不来是一份明白。很多事情，想开了就好。”
许剑纯摸出两块碎银，塞给小二，打发他离去，又与楼兰并肩就坐，向楚无名道：“无名，当年的你和我，都是发誓非纪舞风不娶的人。后来我们都输给了尹清奇，再后来我们都输给了叶云深。我可是过了好久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怎么你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楚无名品了一口茶，笑着说道：“我不觉得感情上还有输赢这回事。我只知道，成人之美，等于是成自己之美！”
成人之美，等于是成自己之美！仅此一句，许剑纯发现，楚无名和如今的楼兰、叶云深相比也是不逞多让的。许剑纯轻叹：“那唐秋好像是个母老虎……”
“唐秋是个好姑娘，只是性子上有些急躁。但她真的很重感情，很顾家。”楚无名停顿少许，继续说道，“说她是个母老虎，也算不得过分吧。为了她所爱的人，为了家庭，她敢跟任何人拼命。”
许剑纯莞尔道：“看不出来，两个娶魔女的男人都这么幸福……”
楼兰插了一句：“幸福是珍惜来的！”
楚无名凝视许剑纯半晌，认真说道：“剑兄啊，纪大庄主和叶老大已经成为定局，咱们都不要提八年前的理想了。其实这个江湖上的好姑娘还有很多，像雪人、海萱、文子、花花……都是好样的。我看剑兄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学会知足。若是等她们都错过了，将来你才真的是后悔莫及。”
“我会的！”许剑纯依旧轻笑，“只是，我必须先重建藏剑阁的辉煌！”
楼兰纳闷道：“两件事不能一起来吗？有个贤内助出主意，剑兄重整家族就要容易多了。”
许剑纯摇了摇头：“纪舞风重建风荷山庄，靠的是一己之才；叶云深重建****教，凭的是一己之智。为什么唯独我许剑纯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女人？”
楚无名笑着说道：“他们都付出了七八年的时间。剑兄要知道，岁月不等人，红颜易老。”
许剑纯郑重道：“我许剑纯愿意等的人，再老我都会要的！”
“剑兄真大丈夫也！”心性慷慨的楼兰，对于有志气的男子，钦佩感向来都是溢于言表的。在以前的日子里，楼兰倒也从江湖人那里了解到许剑纯的一些既往，不过都是叹息居多。如今看到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许剑纯，就有如得到了一个崭新的朋友一样高兴，“刚才上来的时候，我听剑兄在那里吟诵‘刀魂五要义’，是何缘故？”
“这些话我已经刻在紫萝苑的石碑上了，每天都要背诵，不只是刚才而已！”许剑纯笑着将楼兰和楚无名的杯盏一一斟满，“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和叶云深，因为刀魂空前绝后的声音，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楼兰和楚无名同时愕然。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叶云深的一场对战，居然起到了这么大的作用。当然，能够为一段声音而改变，许剑纯也的确称得上是奇男子。
看到两人夸张的表情，许剑纯笑着说道：“还不止是如此呢。前段时间，文子到藏剑阁住宿，常常为我们弹琴。有一次弹的是相见欢，其中有句‘酒千杯，茶千盏，剑魄刀魂书肝胆’，我就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有个名号——”
楚无名的眼中划过一道亮光：“剑兄是想成为‘剑魄’？”
许剑纯并不否认：“是的！虽然我知道，成为‘剑魄’其实并不容易。但是有一个目标，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楚无名哈哈大笑：“好啊！这一次，我还和你抢，咱们就争这个‘剑魄’，看看谁能达到顶峰！”
“你们不用争了！”楼兰笑着合上杯盏，“田园先生说过，刀魂其实有两个，我是神性的，叶老大是魔性的。所以‘剑魄’也可以有两个，谁做神性的谁做魔性的，你们分吧……”
许剑纯当即宣布：“那我做神性的，无名做魔性的！”
楚无名眉头一横：“为什么我就应该是魔性的？”
“你在魔教呆过，当然就是魔性的！”许剑纯的理由挺蛮横，却也不是全无根据。
三个人漫无边际地开玩笑，越扯越远，越说越温暖，这确实是一个铭记的时刻。
楼兰忽然想到，自己所用的古月弯刀还只是赝品，于是问道：“对了剑兄，古月弯刀和夜魔刀，什么时候可以重新铸好？”
许剑纯不答，笑着竖起了三个指头。
“三个月，要这么久？”楼兰为之一楞。
许剑纯解释道：“精工出细活。铁水和铁精在熔炉里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均匀。这次我打算用一个月的时间来混合铁水和铁精，再用一个月的时间来锻造，磨制和装柄的时间也都延长一倍，我保证，到时交到你和叶云深手上的刀，都是完美的。”
原来如此！楼兰和楚无名意识到，重新奋发起来的许剑纯，对于朋友果真是要尽心多了。
许剑纯补充说道：“当然了，这次与古月弯刀和夜魔刀一起下炉的，还有一把剑，属于我的阁主之剑！”
藏剑阁历代阁主都要为自己铸造阁主之剑，只是时间有早晚。属于许剑纯自己的剑迟到了八年，但好在它终于来到了。
楚无名问道：“阁主之剑是不能马虎的。剑兄为自己的剑取好名字了么？”
“取好了，它叫无恨！”许剑纯的声音里带着几许自豪感。
楼兰不解：“为什么要叫无恨呢？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
“恨，就是遗憾！我已经错过了太多，希望今后再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